何飞刚打开宿舍的门就听到了让他极度敏感的两声“嘀嘀”,然后他发现那声音来自项磊放在自己光板床铺上的书包,何飞想也没想,当即打开项磊的书包翻出了项磊的手机。
陶铸闻?第一眼只觉得这名字熟悉,何飞以为是项磊暗恋至今的家乡那哥们儿。
“昨晚我想了想,现在这状况应该值得满意了。你可别觉得我自大,这样下去,只要你不拒绝来见我,在你被我约出来的第十次时,或者更早,我保证你会爱上我。”
看到这句话,何飞骂了句“傻逼”。看来自己猜错了,何飞仔细想了会儿,才记得这陶铸闻应该是202宿舍退学那人。
何飞回了几个字:“不会的,你丫还是尽快死了这条心吧。”然后开始翻看之前的短信。
陶铸闻:既然没有合适的,为什么一直不愿意接受我呢?
项磊:也许我还没有缓过神来。你一定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虽然我不打算分享出来,但是我想让你知道这经历影响我太深了,以至于我现在对任何细小的事件都要事先准备好一份极其慎重的心态。我以前太幼稚了,不想再为幼稚付出更多的代价。
陶铸闻:你不信任我?
项磊:这和信任无关。总之,你还是不要在我这里保留太多希望吧。
陶铸闻:任你怎么说,我也不想放弃对你的希望。虽然我很想知道这段时间你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觉得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和你接受或者不接受我没有太大的关联。早知如此,当初我真该在这破学校苟延残喘下去。
项磊:我自认不值得谁付出前程来交换。做朋友是最不具有风险的,不是吗?
陶铸闻:徒步也是最不具有风险的,可是人们依然选择高速驾驶或借助飞行器前往目的地。风险换来的结果往往好过消极满足于稳妥而获得的结果,我天生具备积极去获取爱情的本能,这件事绝不能依赖他人或是对方的成全,我宁愿去迎接这份风险。
何飞觉得这北大精英真够酸的,不知道这类言辞他会不会用嘴巴说出来,项磊虽然也有一份与生俱来的文酸气息,总归也算一个性情中人,他怎么可能听得惯呢?
短信就这么几条,剩下全是“晚安”、“改日见面聊”之类的结束语,收发时间都是前一天晚上,更早些时候的记录肯定是被项磊删除了。何飞想,项磊平时那些短信,大概多半都来自这个陶铸闻。
原来他们一直还在联系!原来他们一直有约会!项磊虽然没有接受他,却也并没有拒绝彻底,项磊以后还有可能去找他,他们之间,指不定还能发生些什么。
何飞以为自己要发怒,要抓狂,不料,一时间竟有些难受。翻看短信的时候陶铸闻回过短信了,何飞这时去查看了一下,对方说:“哈哈,你也学北京话呢!学来学去最容易上口的就是‘你丫’了吧?放心,任你怎么说,我丫都不会死心的!”
这时,何飞也不嫌对方酸了,也不想骂人傻逼了,更不想继续回些什么话,只觉得胸口一时间堵得慌,想发怒又被其他情绪占了上风,想失望又着实找不到失望的名分,心里好像有些无助,就这么反反复复查看着项磊发给陶铸闻的短信里说的那些话,不停地想着该不该问他这件事,该用怎样的语气去问他,或者,该怎样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面对他。项磊如果再一次找到一个同性爱人的话,自己究竟又该是怎样的反应呢?
何飞在项磊的手机上设置了静音,塞回了项磊的书包里,然后斟酌一番,又拿出来,有意把项磊的手机放到了书包外。
项磊回到宿舍的时候,何飞正在刘冲的电脑上玩游戏。这台电脑的系统常常发生软件冲突,三个磁盘分区到处都被安装了乱七八糟的应用程序,刘冲常常叫嚷电脑买回来之后就沦为暖瓶衣架洗衣粉之类的公共物品了,他压根儿就没什么机会动。
何飞不用回头,就已经感觉到项磊的诧异了。何飞听到了项磊操作手机键盘的声音,然后他出声了:喂!你……
“嗯,我动你的手机了。短信声音吵得人心烦。”何飞一边整理游戏装备一边说。
“你偷看我短信!”项磊的声音有点急。
“用得着偷看么?我拿出来就看了。”何飞不以为然。
项磊没再回话,将铺上的书包拿下来的过程,似乎动静不小。
“嗳,你等等!”何飞退出游戏,准备关电脑。大概一时间内存不够使,电脑屏幕半天没有反应,何飞听到项磊关门的声音,索性直接拔了电源。
何飞跟上项磊,项磊不耐烦地问了句干什么,何飞觉得自己挺没脸没皮的,他说没事儿去你那儿坐会儿。然后两个人一路上基本没什么话,到了住处,项磊打开门以后就把何飞晾在一边开始洗衣服,何飞躺在床沿上看电视,不大会儿就睡着了。
何飞被项磊推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