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不编号了。
具体时间忘记了,有一次聚餐闲聊时刘冲无意中提到,他的电脑是何飞介绍的中关村一哥们儿帮忙攒的,刘冲说那哥们儿留了一张名片,名片上的名字也是何飞。我们宿舍的何飞接茬说,那人是他表弟。
没错儿,许梦虎才是我们的室友,而那个何飞是许梦虎的姑表弟。
单靠许梦虎的体育特长或是何飞的文化课成绩,这哥俩都没本事混进大学,可是学校和双方家长同时发现,若是两人合二而一,被录取到我们这所学校不成问题。然后众人开始为此煞费苦心,最后,经过大家庭和议,让许梦虎用何飞的档案入学更具可操作性,于是,许梦虎被召回学校参加体育班特训,而后就那样成了何飞。
何飞的老爷也就是许梦虎的爷爷对此深表无奈,却也并没有多加阻拦,老先生只是从来不参与大家庭的和议罢了。
我们还是习惯叫他何飞,因为对我们来说,许梦虎的真名字和何飞的真人一样陌生。可对于项磊来说好像恰恰相反,在我们并不清楚项磊和何飞还有网络交往的情况下,我们感觉项磊和往常一样躲避着何飞。聚餐醉酒后,项磊曾几度失言喊出“许梦虎”的名字,他说“当时许梦虎也在,不信你问他”,或者说“我和她聊过,她是许梦虎的女朋友”,每当这个时候,我们都要反应一两秒的时间,才知道他指的是何飞。
当初,何飞并不为自己有机会上大学而感觉到庆幸,他反倒觉得继续读书这件事其实挺没劲的。要说他的体育特长,其实也从来没能带给他什么引以为荣的心情,国家二级运动员的头衔满天飞,没见几个有所作为的,特别是像自己这样在短跑方面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所谓特长生。
有一天我们在回忆入学第一天的情景时,每个人对何飞的印象都是这丫特能装酷,见了谁都不苟言笑的,那模样挺欠扁的。
情况在军训期间发生了转变,我们很快看到一个喜欢说笑偶尔打闹的何飞,他看上去并不像我们先前印象中的那样不合群。
911那天中午,我们排在第二拨去食堂吃饭的队伍后面被发现之后,项磊回头朝我们吐了吐舌头,谁也没有对这个场景特别留意过,除了何飞。当时的何飞在一瞬间心跳加速,甚至多少有些出神了,那当然不是一见钟情,在此之前,何飞并不觉得项磊有任何特别,然而此后,何飞忽然就觉得自己身边的人和环境变得异常特别了。
事实上,那是小二曾经一天会做出十几遍的动作,而这个动作,项磊大概四年内也不会做出第二次。可何飞为此兴奋起来,他觉得项磊像极了小二。
时隔一年多的时间,那天晚上何飞再次梦见了他的兄弟小二。不同以往的是,梦里的小二显得虚无,声音和容貌怎么也清晰不起来,梦里的何飞几乎就能确定那不过是一场梦。所以何飞很快就醒来了,醒来后的何飞异常清醒,怎么也没办法重新入睡了。
9月的山间夜色里开始浸透了一丝清凉,大概是从很远的地方隐隐传来了几声犬吠,近处的窗台下则是不绝于耳的蛐蛐鸣叫声。何飞翻了个身,下弦月的映照下,对面的下铺是仰面轻轻打鼾的项磊。
“小二……”本是打算默念,何飞却发现自己微微张开了嘴巴,随后又听到了自己呓语般的声音。轻呼一口气,何飞在心里默念道:“哥真想你啊!”
何飞心生奇怪,梦里的小二很是模糊,好像自己快要把他的样子忘掉了一样,可是醒来以后,何飞却能清楚地想到他的眼睛眉毛鼻子,他的一言一行和一举一动。佛洛依德大概没有过这样的疑问。睡前何飞关灯的时候项磊说“别你丫一‘拉灯’也震惊了全世界”,何飞现在有意想象了一下小二来说这句话的情形,虽然小二不可能说过这句话,但是何飞觉得被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这个情形真实得如同发生过一样。
何飞生平第一次失眠了。
队列班第一天训练结束后,他们回到宿舍已经9点多了,何飞叫上项磊去洗脸间冲澡,何飞恨不得马上移形换影到洗脸间,可那项磊却显得有些磨蹭。“你丫快点!”何飞喊了一声就往洗脸间走去,项磊这便磨蹭完了,紧随其后跟了出去。何飞隐隐感觉到项磊似乎要保持尾随自己的状态,而不是像一起去上操、一起去吃饭、一起去队列班报到的时候那样并肩走。
何飞很快脱了个精光,端起一盆水便迎头浇下来,余光里,项磊快步走到了水房的另一侧。何飞有意回头看了几次,项磊一直光着屁股背对自己,几乎全程无话。
时间地点稍作变更,何飞经历过大致雷同的一幕。何飞拉着小二去公共浴室洗澡,那小子没来由地死活不肯去,何飞几乎是连拉带拖将他拽去的。何飞脱光后一丝不挂地站在更衣室里等着小二,小二却始终慢腾腾地卸着自己的衣服。“你丫能不能快点!”何飞也这么催促了小二。小二一脸为难的神色回道:“你丫真事儿,你就不能先进去!”随后小二只是草草用淋浴冲了几下,就打声招呼回了更衣室,何飞回去的时候,他已经穿好衣服等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