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爬上床,扯过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好暖!
李增跟着爬上床来,侧身抱住项磊,项磊从被子里抽出手来,拿开李增的手,李增又抱过来,项磊再次拿开,李增继续,项磊也继续。项磊干脆把自己的手停在那个地方,等着下一轮的反复。
李增坐起来,倚着床头,点上了一支烟。
“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好受。”
项磊觉得自己如果把“闭嘴吧”三个字说出来,一定会浪费不少力气。
“你知道他什么背景吗?他老爸是市委高干,他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现在在招商局混呢,他答应帮我留意工作的事。”
项磊只想睡觉,他困得要死,冷得要死,他只想尽快睡着。
“你也知道你这病要花的钱多着呢,所以我必须尽快找到工作。”
项磊想笑,原来这个人真的拥有大概是天生与众不同的思维方式。
“宝贝你说说话啊!”李增伸手摇了摇项磊。
“分手吧。”果然,三个字就能耗费大把大把的力气,项磊只是说了三个字,就感觉有点枯竭了。
“你说什么?”
“我说:分——手——吧!”事已至此,索性连最后一点力气也用尽吧。
“不行!”李增马上咆哮道,“你说分手就分手吗?你他妈的不知道我这是为了你吗?你知道不知道我一直不举?我他妈的根本什么都没干成!你难道还不清楚我有没有过阳痿的毛病?不是顾及到你,我他妈的怎么可能这样?不是不顾一切来找你却赶上你染了这种病,我他妈的怎么会把自己逼成这样?”
“得这种病,会死吗?”项磊看着李增,问道。
“你要是拖着,不死也活得够呛!”
“我宁愿死!”项磊死死盯住李增,狠狠地说。
李增有一些闪躲,他不愿面对项磊这种难得的逼视。
“我不是说过吗?无论我和别人怎样,只要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不就行了吗?你总是把我说的话当成耳旁风。你他妈的整天搞得自己跟林黛玉似的,你至于么你?”
项磊想说我不是不记得你说过的这句话,相反,我记得牢牢的,只不过,我没有一刻不觉得这句话如同狗屁!想想看,狗屁尚能通体,也许这句话狗屁不如!
算啦!这些二了吧唧的争辩有鸟的意义?不配套!散了吧!仔细想想,好像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在一起,与其说多情的项磊出于感动爱上了某个人,不如说混乱的项磊不过是一时冲动爱上了一场形如爱情的错觉,罢了。
可是,可是他说:“不是不顾一切来找你却赶上你染了这种病,我他妈的怎么会把自己逼成这样?”项磊一时间竟无从击破。
就这样分开,无论对谁来说,似乎都是残忍的。
而自己,又似乎一天更比一天前所未有地需要他。
项磊想,从今以后,自己大概永远不会再被身边这个人伤害了,无论他天生与众不同的思维方式发挥到何等淋漓尽致,项磊大概都介意不起来了。
既然如此,分不分开,又有什么不同呢?
李增的胳膊又抱了过来,项磊没有再去拿开它。项磊疲倦透顶,他挪动了一下身子,找到最舒适的姿势之后,很快便沉沉睡去。
64.
大二上学期的英语四级考试不是谁都能参加的,为了保证通过率,学校规定上学年英语成绩平均在70分以上才能报考,项磊自然便是其中之一。项磊借口准备这场考试,每天早早来到学校上自习,晚上很晚才回去。项磊很少回宿舍,只有哪天他心血来潮不逃课了,我们才能在马经之类的大课教室里看到他。他总是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周围顶多有三两个女生。
李增还是没有工作,不知道那个海归高干子弟有没有联系过他,项磊几乎很少想到这个问题。有一次李增来我们学校找项磊一起吃饭,其间接到一个电话,李增一边眉开眼笑地讲电话,一边走出了食堂,项磊差不多吃完了那顿饭,他才回来。
李增在项磊面前重新坐下的时候仔细观察了项磊的表情,他发现项磊的表情基本上空无一物,他竟然为此失望起来,他原本以为项磊会表现得有点哀怨。
那晚李增问项磊:宝贝,你是不是不爱我了?项磊淡淡地回应道:那你呢?李增不假思索又深情说:我爱你。项磊仍然淡淡地反问道:那小广呢?
李增此时大概有些愠怒。
“我不爱他。”李增说,“我只是心疼他,因为他是我最小的兄弟。他把我带上了这条道,但是没能让我爱上他。”
“我爱的是你。”他又补充道。
听到这些话,项磊失望透顶。
假如小广都不能得到这个人的爱,那这个人还有真正的爱吗?项磊曾经不止一次地想,他对小广的爱越深,也就越值得自己依恋,哪怕他的爱会因为小广而对自己有所保留,项磊也觉得那是天经地义的。如今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我看我在北京是混不下去了。陪你做完这次手术,我还是去广州找我三舅吧!”李增说,“如果做完这次手术还是复发,你就别花冤枉钱了,等春节回家后我带你去看一个老中医,是我们老师的师兄,听说有方子,效果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