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磊发现刘冲居然脸红了。
魏桐接了一个电话,刘冲把项磊拉到一边,急急地问:“真的吗、真的吗?为什么你没有说过?真他妈的比被女人夸还受用!”
路上,项磊忽然有些紧张,问问刘冲,刘冲道:我他妈的肯定比你紧张。
从酒吧门口开始,一直到落座,项磊始终不敢正视每个路过的人,却分明可以感觉到每双眼神都在打量自己。项磊有一种错觉,好像这里每个人都认识自己,看到项磊,正都在心里纳闷着呢:这项磊怎么也来这里了?
坐下以后,项磊才试着四处查看,却也没有查看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项磊,你看那个,那人是个男的化妆出来的吧?”刘冲并不敢拿手指去指,而是用眼神对项磊示意着方向。项磊望过去,看到的分明是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孩。
“这里也有女生的。”魏桐应道。
“这不是同性恋酒吧吗?”刘冲奇怪地追问。
“有女生就是喜欢和gay一起玩,你不知道吧?”魏桐笑道。
“啊?那她们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刘冲继续问。
“都有可能。”魏桐说。
刘冲开始纳闷儿了。
一阵刺耳的音乐响起来,三个人同时捂住耳朵。项磊从刘冲的表情判断出这家伙发出了一声怪叫,仔细一听,怪不得耳熟呢,竟是《新闻联播》的开场音乐。
“中央电视台,北京电视台,1069419电视台,臭爷们儿骚娘们儿电视台,现在是骚闻联播时间,欢迎你准时犯骚——”
一个阴阳怪气拿腔拿调又故意喷麦的声音从场地中央的舞台传来,刘冲开始大笑不止。项磊朝着那片刺眼的光亮望去,只见一个肥胖的妖人站在光亮处拿着话筒说话。说他是妖人,是因为此人明明身材怪异,却故意浓妆艳抹,头上顶着一束高高翘起的仿真辫子,光着上身罩了一个红色的肚兜,背了一个恶俗的花哨挎包,挺着偌大的肚腩,穿一件七分裤,蹬着一双劣质拖鞋,反正极其惨不忍睹之能事。
“哇!这边姐夫们都到齐了!”妖人转向左边的人群,欠着身子扭捏了一个万福,然后又转向项磊他们这边,故技重施道:“哟,这边姨夫们也都来了!”
随之一片哗然,左边的人群里朝舞台抛出一个香蕉皮。
“哎哟哟,瞧我这张嘴,都岔了辈儿了,掌嘴!”说完,极其婉约地摸了一下自个儿的脸蛋儿,然后故作费力地弯腰捡起香蕉皮,摩挲几下道:“瞧这皮囊,尺寸一定不小哇,哪个妹子这么狠心,关键部分自个儿留着独享,用完了丢给人家一副没用的皮囊,让姐姐我徒然地望而兴叹啊!姐姐我要不是留着心,恰被这已经废了的玩意儿溜一跟头摔裂了后门,你说说我这辈子还能有什么指望哟!”说完,假惺惺地抹起眼泪。
全场爆笑,只有项磊和刘冲面面相觑。刘冲拉过项磊来,问什么意思,项磊摇头。其实当时的项磊自己都听不大懂,只知道这人在扮小丑取悦场内的看客。
余下的唧唧歪歪,项磊听得费解,便也无心去听了,不由地感觉到空虚乏味。魏桐似乎察觉了,扒着项磊的耳朵说节目只有半个小时,一会儿可以跳舞。
嗯,节目。大部分的节目都是恶俗的反串,项磊觉得奇怪,喜欢男人的人多半都是不喜欢招摇异性的吧,却一个个看得津津有味,乐不可支,难道只是满足于由此带给自己的那份反衬出来的正常态优越感吗?旁边的刘冲倒是意兴盎然,看到反串时装秀的节目时,还禁不住在那啧啧赞叹呢。
忽然,项磊身边飘来一个身影,悠悠然坐到了魏桐身边。刘冲扫了那身影一眼,马上把脑袋藏到了项磊身后。项磊有意看了仔细,发现正是英语系那位在学校知名度很高的……学长。想到“学长”这个词,项磊竟然觉得别扭极了。
项磊忽然笑了:怪不得刘冲这么大反应,上次他冲回宿舍讲到的奇遇,正是和此人在尿池边的一次邂逅。
那人和魏桐互相问候了几句之后,轻巧地翘起一个手指指着项磊问道:这就是我们学校的那个食草狼么?魏桐点点头,那人定睛看着项磊说道:真爷们儿!项磊不由地躲开那双有几丝骇人成分的眼神,怪不得刘冲说演不来,那眼神怕是骨子里放出来的。
“项磊,这是梦颜。”魏桐介绍说。
于是项磊挥手hi了一下。
“刘帅哥,你干嘛呢?”魏桐喊道。
刘冲不情愿地从项磊背后抽出脑袋,红着脸也挥手打了个招呼。
“这是他的室友。”魏桐对那个梦颜说。
“这帅哥好像在哪见过。”梦颜这么一说,刘冲这边更窘了。
节目终于结束了,音乐换成舞曲,但舞池里迟迟没有人上去。魏桐示意项磊一起去跳舞,项磊摆摆手,魏桐又向刘冲示意,刘冲同样摆手,于是魏桐拉上梦颜去了舞池。两个人没有丝毫羞怯,当即在空空的舞池里摇摆起身体。很快,陆陆续续有人跳进舞池,音乐灯光和人影便一同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