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磊笑笑,回道:刘冲,你这么好奇,有机会我俩开房的时候叫上你,你要么在一边观摩,要么加入进来跟我们玩儿3P,那样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3P?什么意思?新术语?刘冲追问。
项磊和魏桐逛完王府井大街,项磊伸手牵住魏桐的手,然后两个男孩牵着手在长安街上毫无顾忌地漫步,魏桐童心未泯地把牵着的手摇来摇去。项磊说这是他和魏桐做过的最亲密的事。不知道为什么,项磊对魏桐喜欢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却始终没有冲动要找个机会更进一步去亲近他的念想。
34.
项磊有一个上海的笔友Leo,这笔友其实也是从网友进化来的。高三下半学期两个人都刚开始接触网络,并由此艰难地认同了自己的性取向,彼此认识后很快陷入网恋。一直保持书信联络,相约复旦见。可是项磊高考失利,在多人左右的情况下填报了北京的学校。此后,二人渐渐冷却了那份虚拟的感情,但书信一直未断。
Leo曾经在一封信里埋怨项磊说,你只有一页信纸的话说,为了证明我比你更讲义气,看,我写了两页。项磊于是回了3页,Leo的下一封信则是4页,项磊写5页,Leo便写6页,此后类推,直到项磊几乎用一个月的时间等到了Leo的一封回信,竟是挂号来的半本软面抄日记,近一个月的吃喝拉撒,文艺评论,感情往事等等,内容丰富极了。项磊试着回复,几天后终于还是选择了投降。
元旦前,Leo告诉项磊,他在一个体育杂志社做兼职撰稿人,要来北京追随一个自己喜欢的女排明星看比赛、做访谈,问项磊的宿舍可不可以借宿。项磊想到宿舍里每晚都会空出床铺,就当即答应下来。
项磊和魏桐要请Leo吃烤鸭,Leo坚持吃食堂。吃完饭,项磊带Leo回到宿舍。我们有先入为主的意识,再加上Leo时尚的外形,自然一眼就看穿了项磊这个“老乡”的真实身份。后来,Leo告诉项磊,如果他事先知道项磊在学校里已经出柜了的话,打死也不会去借宿的。项磊说有什么关系,Leo回忆说,怪不得你们宿舍的人关灯以后才去脱裤子。
Leo在我们宿舍借宿的第二天,何飞一大早便回到宿舍。何飞凑近自己床铺上的Leo看了看,然后推醒还在死睡的刘冲,问这个人是谁,刘冲迷迷糊糊地说:“项磊的朋友。妈的!你丫来这么早干嘛!吵老子睡觉!”说完,转了个身继续睡。
“我操!”何飞低声叫了一声,背上包出了宿舍。
中午,项磊推开宿舍门的第一时间,就被何飞指着鼻子咆哮了一嗓子。
“诶!gay!我警告你!别他妈的再自作主张把你的同类安排到我铺上!”
项磊怔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
看到何飞严肃认真的神情,在场的所有人几乎也愣了片刻。中午何飞回来之后看上去有点闷,但是谁也想不到他是为这件事压着火呢。我们虽然也有点不习惯,但谁都带过老乡回宿舍借宿,想想怎么也不至于这么不待见项磊的朋友。“诶gay”、“警告”、“你的同类”此类的话开玩笑时说了多少遍项磊都没有太计较,现在这样混在一个看似异常愤怒的人一句听似异常愤怒的话中,谁听着都有点别扭了,不习惯,甚至刺耳。
等等,也许,我是被现在的心情影响了思维,当时的自己,肯定意外,但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幸灾乐祸,大概也是理解何飞的心情的,试想置换成自己,没准儿也会用类似的姿态类似的语气说出类似的话。
宿舍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巨石般的重量,忐忑地浮在一片薄冰上。
不管怎样,我想谁也不希望何飞和项磊动起手来,一方面队列班的合影还风光在宣传屏里,他们是“战友”,另一方面,谁都清楚必须要朝夕相处整整四年,我们都要依赖这份至少在表象上看还算无懈可击的和谐。
项磊回过神来,缓缓地说:“好的,不好意思,以后不会了。”然后走到自己的铺前,把书本放到铺上,转身要离开的时候,顿了一下,补充道:“谢谢你早晨来的时候没说,搁到现在才说。”
我们并没有看到项磊尴尬的表情,项磊打开宿舍的门,走了出去,我们也没有听到项磊摔门。
刘冲推了推何飞:“你丫至于么?”
“那你丫今晚让人睡你铺呗!”不是何飞而是郑东明接道。
“得!不如我睡何飞的铺,项磊睡我的铺,那人睡项磊的铺。”刘冲绕嘴说。
“谁说要是你躺我就会答应了?”何飞看了一眼刘冲说。
“操!”刘冲摇头叹道。
项磊还是每天回宿舍睡觉,但是没有再带Leo回来。三天后项磊找刘冲借500块钱,说Leo预算超支,开口借路费,但是这当口自己生活拮据实在拿不出来。我们都很惊讶,因为那人充其量不过是一个笔友罢了,项磊并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和身份。我们警告项磊这人可能是个骗子,项磊却说他自己有判断力,其实项磊凭借的不过是自己的感觉罢了,但是项磊相信自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