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去同学录,你号码是我刚才问项磊要的。”刘冲脱口而出。
“谁?”何飞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是刘冲口误。
“啊……完了!”
“你怎么联系到他的?”
“那什么,你们俩现在不搞那个了啊?”
“我问你怎么联系到他的?”
“你记不记得我们楼层机电学院那个退学的哥们儿?我居然在一个北美华人论坛的派对上碰见他了,他说他和项磊一直有联系,去年回北京时还见了一面。”
“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晚上在MSN上聊的,他把项磊的电话给我之后,我就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给项磊,挂了项磊的电话我就打给你了。我这儿天都快亮了……”
“我是问那个人和项磊见面,是什么时候的事?”
“没问清,好像是去年年底。”
“你把项磊电话告诉我。”何飞这就打开了工作手机,准备记号码。
“你俩……真没联系啊?”
“别你妈废话了,赶紧告诉我!”
“项磊不让我说啊。”
“你不说我马上翻脸!”
“操!我他妈的别一不小心当了罪人啊!”
“绝对不可能,最起码在我这儿你当不了。刘冲,我感谢你十八辈儿祖宗!”
何飞记号码的手指禁不住有些颤抖。不会突然没了讯号,再打回去提示说“暂时无法接通”吧?不会是刘冲这家伙的一次恶搞吧?
何飞说自己正在开车,有时间再打回去,这就挂了刘冲的电话。
何飞用工作手机往项磊的手机号码发了一条短信过去:项磊吧?你好,我是张雯雯,我有点事要找何飞,请问能把他的手机号码给我吗?
很快收到了回复:你又换号了?他还是这个号码,应该没变。老样子,就说你是从同学录里看到的啊,拜托了。
回复里的一串数字,正是何飞现在用的手机号码。
何飞不自觉地苦笑了一下,随手又摁了几个字过去:为什么?
何飞仰面躺在驾驶座上,等着项磊的回复。这个回复,等得相当漫长,一如等待和他重逢般漫长。
何飞一时不敢打电话过去,真的有点怕,怕听筒里传来的根本不是项磊的声音。
他回复了,他说:你知道的,我身不由己。
何飞一时间觉得恼火,当即拨了电话过去。
号码归属地查询软件提示,居然还是北京的号码。好极!原来一直不曾天涯海角,原来他动动手指就能联系上,原来相距咫尺他都不愿意选择相见!
“怎么了?不是这个号码吗?”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果真……是他。
何飞酝酿好了的歇斯底里,从听到他的声音这个瞬间开始,支离破碎。
“为什么?什么身不由己?”何飞用倦意浓重的声音问他。
他显然缓不过神来了,他再也说不出半句托辞来。
良久,他试探地说:“刘冲联系你了吧?我就预感这家伙到底还是会……”
“我他妈的问你呢!为什么躲着我?什么狗屁身不由己?”何飞找回了他的歇斯底里,不想,还有委屈,气结,随之,鼻腔里突然酸酸地,不能抵挡,有眼泪暗涌。
“别这样。”他低声说。
“那要怎样呢?”何飞还是忍不住掉了两滴泪,然后扬起手背胡乱抹去。
“这是你的新号码?”他问。
“重要吗?我就算换一百回,你也能轻易找到我。你找过吗?”说到这里,何飞又掉了眼泪,这一次,抹之不及。
“有机会……见面说吧。”
“你愿意见面了?你在哪?我现在过来!”
“我在外地出差呢,后天回北京。”
“在哪里出差,我开着车呢!”
“不行,这么晚了。我在杭州呢!”
“我去订机票!”
“不行!你疯了吗?你来了我也没时间见你。”
“我不管!我他妈的一刻都不能等!我现在就要见!”何飞用空闲的右手狠狠击打方向盘。
“别这样。我保证一回北京就来找你,可你如果现在过来,我保证不会见你。”
“行!你他妈的敢玩儿我,老子也跟你保证,到时候我杀人的心都有了!”
何飞不想听他说出挂断前的客套话,直接收了线,随手把手机扔到副驾驶座。
何飞还是去查了机票信息,没票,这才作罢。
这座城市太大了,大得让人恼火!就是因为这个,何飞和项磊才一直没能在同一座城市的街道上巧遇。何飞恨透了项磊的狠心,何飞想,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根本不像自己所感觉到的那样对自己着迷,可笑的是,何飞还自以为曾经伤害他太深。
何飞真想订一张21号飞往杭州的机票,真想。
22号,何飞坚持要到机场接项磊,项磊说当日要很晚才能到北京,不方便见他,想约在第二天何飞下班后见面,何飞没有争下去。
可晚上九点,项磊下了飞机,刚开手机就接到了何飞的电话,何飞说,他在机场。
透过车窗,何飞看到了东张西望的项磊,何飞下意识地想了想上一次看到他的具体时间,2005年7月2日清晨,四年多的时间,就这么晃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