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5月12日,汶川地震,何飞真想知道项磊在不在四川,或是从别的地方赶去了四川;2008年8月8日,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何飞真想知道项磊有没有回北京凑凑热闹,或是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无可抑制地思念着北京。
何飞去商店买烟,身边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问店主有没有百事可乐,店主说只有可口可乐,男孩当即就转身离开了。何飞看着那男孩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何飞在优酷网上看到了学校团委组织的公益晚会视频,主持人的开场白中说,爱心社9岁了,何飞哑然失笑。他们说项磊组建起来的那个社团是由团委爱心援助小组发展起来的,他们说那个社团是学校的形象窗口,他们说那个社团是学校师生赤子之心的集结,他们说那个社团在学校团委的精心呵护中蓬勃发展了9个春秋。
何飞忍不住愤恨地骂了几句,又忍不住落寞地想起了项磊。
他们都说时间可以教会你淡忘一切,可是3年多的时间过去了,还是常常会有各种各样的情景让何飞想起项磊这个人,想起那些只只片片的生活场景。
2009年初夏,一个傍晚,何飞坐在出租车里途径京顺路。出租车被堵在丽都饭店的十字路口,左侧相邻车道强行插进一辆货运公司的厢式货车,出租司机破口大骂,何飞无意间向左望去,看到那辆厢式货车副驾驶座位上的人像极了项磊。顷刻间,何飞的胸膛里一阵狂跳!何飞马上请求司机追赶那辆厢式货车,遗憾的是,厢式货车迎着黄灯绝尘而去,出租车却被红灯拦了下来。
何飞恨透了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一时犯懒没有开车出来!不就他妈的一个红灯吗?就算何飞开出十倍罚款的价钱,出租车司机都不肯闯。
绿灯亮起,何飞坚持要出租车继续前行追那辆厢式货车,可是那时候,厢式货车早已没了踪影。下一个十字路口,出租车司机问何飞的意思,前行,左转,还是右转。
何飞一脸沮丧,难过得说不出话来。没有留意车厢上的标记,没有记下车牌号码,何飞再也找不回那个侧脸了。何飞自己都知道那不大可能会是项磊,可何飞就是想面对面地证明给自己看,那人的确不是项磊。
看到何飞懊恼的样子,出租车司机小心地问他:“怎么?那人……”
“他像我的一个朋友。我们已经整整4年没有见过面了……”
何飞不由地满心委屈,要出租车就近停在一座桥下,刚一下车,眼泪就瞬间决堤。何飞倚在桥墩上放声大哭,根本顾不得频频侧目的来往人群。
你他妈的在哪呢?本以为时间越久越有可能渐渐遗忘,最起码不用再像从前那么辛苦了,怎么到头来,还是就这点儿出息呢?你也巴不得这样吧?可是老子不信,你能说忘就忘,而且一干二净!
一位头发凌乱的大妈拎着几个装满干瘪纯净水瓶子的塑料袋经过,她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她走到何飞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团皱巴巴的卫生纸,递给何飞,然后操着一口浓重的地方口音对何飞说:这儿人多,白叫人笑话!恁大个儿的人了,你好好想想,以前出过啥事儿它还能过不去?总会过去哩!
何飞接过妇人手里的卫生纸,象征性地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然后点头道谢。
总会过去吗?何飞心如死灰地想,不会的。这世上的人,总可以找到得当的方法越过种种,唯独此事,偏偏不是所有人都能让它平白无故地过去的。
照现在这情形来看,自己这辈子应该算是没什么指望了。
嗯,是该收笔了,不过,还有几章应作交代,呵呵。
另:远行客同学其实是个好孩子,因为我对他已有所了解。
2009年11月20日,周五,晚。
六点半,何飞开车下班的路上,手机接到一个国际来电。刚接起电话,就听到了对方鬼叫的声音:我靠!通了!然后便是一通狂笑。
笑够了,对方傻呵呵地问道:没打错吧我?你是何飞吧?猜猜老子是谁?
还用猜吗?除了已经蒸发0.05个世纪的刘冲,还能有谁打来这通越洋电话?
“我以为你他妈的死了呢!还知道联系呢?08年没回来看看?”何飞这会儿已经下了拥堵的三环,右拐上了樱花园西街,把车停在路边。
“回了,怎么也联系不到你们。”刘冲说。
“省省吧!我每次换号都会把新号码登记在同学录上,我不信你丫都不知道去同学录上看看。”
“08年春节前去看过几次,没什么人去啊!我看到你留的号码了,妈的!永远都是关机状态!我以为你们都上校内,倒是经常去看,没再去过同学录。”
“懒得去注册什么校内,好像都是小朋友扎堆儿的地儿。是没什么人上同学录,我看也就我毕业后去过几次。这回怎么想到又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