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喝不?”飞虎喝完一瓶啤酒,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想了一下,扬着瓶子问项磊。项磊摇摇头,飞虎又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小流氓啊?别多想,我习惯了,喜欢用啤酒解渴,这鬼天气太他妈的不舒服了。”说完,继续聊他的QQ去了。
项磊想,这定是一个当地官员的家,三层小洋楼和里面的陈设已经张扬了这一点。项磊忽然感觉自己幻想的所谓爱情太不切合实际了,对方帅,阳刚,有钱有势,自己却没有相应的什么与之匹配。这想法,让项磊忽然神伤。
飞虎关掉电脑,朝项磊暧昧地一笑,说:睡吧。
项磊点点头。飞虎大大咧咧地脱了衣服,越过项磊的身体去关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一来一回都擦在项磊的皮肤上。项磊心乱地闭上眼睛,尽量去按捺自己疯狂的心跳。
然后是很长时间的安静,直到飞虎忽然冒出一句:“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项磊应道。
“你看看我。”飞虎伸手摇摇项磊说。
于是项磊侧过脑袋看了看。窗口白光的映衬下,项磊看到的轮廓面对自己侧身躺着,胳膊肘立在床上,托起的手把脑袋支在半空。项磊轻笑一声,又重新摆正脑袋躺好。
“不怕我是,鬼——”飞虎拖着颤抖的长腔朝项磊扑过来,项磊本能地往一边躲闪,飞虎伸出一只腿跨过项磊的身体,然后把整个身子压在项磊身上,嘴巴凑在项磊鼻子前,又说:“现在还不怕么?”
“不怕。难道你吃人?”项磊说完,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充满挑逗。
然后,飞虎伸出舌头舔了舔项磊的嘴唇,再然后,飞虎深深地吻了下去。
项磊一直坚持,飞虎最终也没能脱掉项磊的裤头。项磊的手第一次触碰别的男孩私处,第一次帮别的男孩打飞机,在最后的几秒钟,项磊的舌头被飞虎缠得生疼,那一声沉吟,也是项磊第一次真切切地听到别的男孩在咫尺的地方吼出。飞虎说: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答应我亲手脱光你的衣服。听到这句话,项磊竟然感到由衷的欣慰。
清晨,项磊被房间的开门声惊醒,当时毯子掉在地上,飞虎的半个身子还压在项磊身上,项磊还没能快速挣脱,房间的门马上又关上了。项磊推醒飞虎,紧张地告诉他家人来过了,飞虎含糊地应了一句“别管他们”,继续倒头大睡。
中午,飞虎留项磊吃了饭,还告诉父母项磊考上了大学,项磊心里一阵欢喜。然后,飞虎骑着摩托送项磊到车站,项磊问以后怎么联系,飞虎说自己要配手机,到时候把号码留给项磊。
项磊回家以后,开始无日无夜地想念飞虎,一边想得心慌,一边想得甜蜜。当项磊第二次在网上见到飞虎时,飞虎告诉项磊,他不希望项磊当真,项磊值得喜欢,但是如项磊那天晚上站在聊QQ的飞虎身后所见,他有自己深爱的人。
项磊的沙漠,海市蜃楼的璀璨瞬间凋谢,无边无际的荒芜取而代之。
又是一周后,又是一个清晨,睁开眼睛的项磊忽然想,他很帅,他很男人,他父亲是地方高干,他的家是三层小楼,他的房间里有电脑又有空调,他有一个深爱的人,自己的爱情,不过是那道折射的光带来的错觉而已。
然后项磊的心里再次塞满憧憬,如同他北上的行囊般充实。因这憧憬,项磊像一个孩童般快乐起来。9月,孩童般快乐的项磊在父亲的陪伴下兴奋地登上发往北京西的列车。
23.
3天军事理论培训,给足了新生之间互相熟悉的时间,911的前一天,我们被拉到房山荒郊野外的实训基地。从耸立的两个大烟囱来看,这基地好像是学校捯饬来的废弃工厂,国有企业向来不只是企业,所以这里有很大的操场,四栋宿舍楼,两个餐厅,办公楼、洗浴中心、礼堂也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办公区挂了一个消防队的牌子。
这里几乎与世隔绝,只有餐厅里摆放了几台电视。为了形成像模像样的部队管理气氛,也为了缓解餐厅的拥挤状况,我们要分拨去吃饭,前一拨清场后,第二拨才能进餐厅。911那天,为了看新闻,我们宿舍6人被清场后,又偷偷排到其他队伍后面。门口那个套着迷彩服的军训督导员一边伸出手指着项磊,一边朝我们走过来:那同学,你刚才吃过了吧?还有你们几个?神了,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居然能被他认出来。项磊转过身来朝哥几个吐吐舌头,6个人丢份地溜回了宿舍。
上午体检,刘冲在宿舍里一直喊谁能代他抽血,无人应睬,然后刘冲缠着还算老实的项磊,说自己中学时和一哥们同吃同住,那人后来被查出来乙肝阳性,怕自己也染上了,若查出来怕是要退学。项磊问高考前你们不体检吗?刘冲说那时候抽的是一发小的血,早知道大学还要复检,一准儿带那孩子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