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酒疯?没事儿找事儿呢你?”何飞克制地问道。
“谁说没事儿找事儿的?我们没事儿吗?没事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项磊忍不住叫嚷起来,“你他妈的都开始烦我了!这还叫没事儿吗?”
“那你说怎么办?嗯?你说说要怎样我才能不烦你呢?”
“我他妈的怎么知道?”项磊大声喊道,“你说你是变了,还是原本就是这样,只不过现在才让我发现?”
何飞冷笑一声:“要不……”
“你想说什么?分手?我说过两次了,我才不会说第三次!你是不是还没忘你发过的誓?所以你想让我说出来是吧?我现在告诉你,我不会说的!”
何飞继续冷笑:“你可别误会。人杨琳不是说了吗?两个人脸对脸看久了早晚起腻,要不我先消失几天?”
“随便!”项磊喊了一声,身子一歪,倒在了地板上。
何飞的脸上晴转阴云,他站起身来踢开椅子,扯过背包,胡乱往背包里扔了些衣物,摔上两道门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项磊在心里想着:这一天终于来了。
项磊把身体蜷在床边的地板上,就那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何飞离开之后,一连三天没有出现过。
事实上,那晚后半夜项磊醒酒之后发现何飞不在,依稀记起几个小时前的事来,马上后悔莫及,一直坐到天亮,再也没有睡着。真想当即打个电话过去认个错儿,可想想如果真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就算想方设法挽回了也不见得就此平静下去,不如顺其自然。项磊每天都会发短信给何飞说一些关于毕业设计或者找工作的事,可就是不敢打电话过去。何飞既没有回复项磊的短信,也没有打来电话,就这样一晃三天过去了。
项磊在主楼前的宣传屏里看到了2005年的西部志愿者招募公告。他伫立在那里停留了好一会儿,有限的几段话被他读了不下十遍。
又到五一长假。
一年前的这几日还历历在目,彷佛刚刚发生过一样,可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项磊一直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可随之而来的慌乱还是让他始料未及。
四月的最后一天,项磊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给何飞,问他怎么安排五一假期。
何飞从学校篮球场里走出来,刚刚挂了单位李姐的电话,项磊的电话就来了,何飞犹豫了半天,还是接下了。
“你在哪儿呢?干嘛呢?哪天回来?想好明天去哪里了吗?”好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项磊开门见山地问了一连串问题。
“哪儿也不准备去。单位刚打电话给我了,问我能不能过了假期就去培训实习,我已经答应了,这几天得看看书,准备考交规。”何飞平静地说。
“那你工作以后还有时间去驾校吗?”
“我问了,领导说时间可以协调。”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项磊小心地问。
何飞一时做不好决定,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磊子,你让我想想,等会儿再打给你吧。”
“行。”项磊挂了电话。
何飞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里,斟酌起这个电话到底要怎么回。
几天前那个晚上。走出那栋楼之后,何飞一时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好像颇有段时间了,何飞觉得他和项磊之间积蓄了太多的东西,就像一个充满瓦斯的密封空间,只需一个火星就能引爆。
何飞真的有点厌烦了。不过,何飞觉得自己厌烦的是这种生活、这样的日子,而非这种关系,或者项磊这个人。在那个狭小昏暗的房间里,空气好像日渐污浊起来,何飞每天都想走出去透透气。
可是何飞每天都能感觉到项磊的隐忍和妥协,而这些事带给何飞的压力远远多于感动,为此,何飞只是觉得自己不能离开,而不是不想离开。有时候何飞会觉得自己可恨,好像自己真的天生不会好好谈一次恋爱,无论是和那些女生,还是和项磊。
项磊埋怨何飞心狠的时候,何飞想火都火不起来,没底气,好像真被他说中了。三天的时间,项磊每天都会发来短信,何飞每次都会尝试着回复,可是写完擦掉,擦完又写,好像写什么都不够确切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所以一次也没有发送出去。
这个电话不能不回了。回电话之前,何飞想了很多,想要不要真的分开一段时间试试,试试两个人之间到底有多么需要对方,想兄弟做成恋人的事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想如果就此离开的话,以后还能不能和他做回兄弟,想如果就这么回去的话,会不会一天更比一天倦怠起来,最终毁掉他们将这段感情维系下去的所有可能方式。
东子偏在这个时候来了电话,他说他顺道经过何飞学校的正门口,想见一面,何飞当即拒绝,东子赌气说了句“算了”,直接挂了电话。
何飞重新陷入思考的时候,东子又来了电话,何飞不无厌倦地接起,东子再次央求只是见上一面而已,说几句话马上就走,何飞说自己没空,东子埋怨何飞心狠,一听这话,何飞马上火了,对着电话吼道:我现在跟你说明白,你丫给我听清楚,别他妈的再来烦我了!吼完就挂了电话,然后直接拨通了项磊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