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磊嗔怪说你丫没看见卫生间里一直都有内衣洗涤剂吗?何飞心想自己还真没留意过那些瓶瓶罐罐都是干什么用的。这家伙居然还有专门用来洗丨内丨裤的法宝,——他比老妈都像个过日子的女人。
早晨,项磊悉悉索索地穿衣起床。四六级考试临近,这次再过不去就丢人了,项磊觉得怎么着也应该多上点心,于是每天都会早早爬起来到校园湖边晨读。何飞此前和项磊达成了协议,自己的四级考试交给项磊了,反正项磊已经有了当枪手的经验。学校规定没有四级证书拿不到毕业证,何飞把自己没那么所谓的前途直接押到了项磊身上。
说起上次替考,项磊心有余悸地告诉何飞,上学十几年养成了好习惯,拿到试卷就在作文那页上填上了自己的名字,写完就发现不对了,一度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急得浑身是汗。后来急中生智旋开钢笔挤了几滴墨水在密封栏,写上的字看不出来了,然后举手谎报自己的钢笔喷墨弄脏了试卷,这才换了一张新的。
自住在校外以后,何飞受项磊影响,很少再赶去学校上八点的课,有时候明明提前醒了,看项磊睡得正香,自己也懒得起床,稍稍闭上眼,一会儿就又睡过去了。后来项磊每天坚持起床晨读,何飞倒已经习惯了睡懒觉。
项磊掀开被子,何飞被折腾醒了。隐约听到项磊说怪不得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原来被你丫穿到身上了!何飞就忍不住在混沌的意识里扬起嘴角笑。然后是项磊打开衣柜的声音,然后他抓狂地说怪不得你睡觉还穿着丨内丨裤,他妈的你早就知道只剩一条了!于是何飞就笑出了声,还睁开惺忪的睡眼朝项磊扮鬼脸。项磊伸手去扯何飞身上的丨内丨裤,何飞不配合,他折腾了半天也没得逞。
“你他妈的就知道欺负人!”项磊一时忘了害臊,赤条条地站在床边指着何飞说。
“谁叫你这么久不洗衣服?”何飞振振有词。
“我靠!又要忙着复习帮你丫考四级,又要给你丫做饭,就差没喂到你嘴里了,真把自个儿当爷了啊!洗衣机你不会用?”
“得了吧你!每天都是面条,不是住六楼的话我宁愿出去吃路边儿摊,你还好意思邀功。那个半自动洗衣机我还真不会用。”何飞仍旧嬉皮笑脸。
“操!”项磊气得说不出话来,开始光着屁股套衣服。
何飞一想,真担心每天这么拿他寻开心没准儿哪天真把他给气到了,也不知道哄起来麻烦不麻烦。于是嘻嘻哈哈脱了丨内丨裤扔给项磊,项磊一把甩了回来,三下两下穿好了衣服就摔门走了。
晚上何飞打完球回来,项磊正在看《天龙八部》,何飞看了看橱柜,没发现吃的,问项磊,他头也不回地说他不会做饭。得,真把人气到了。
“我饿了。”何飞走上前去推了推项磊的肩膀。
“饿了就下楼去吃啊!”项磊回道。
“刚上来,累,不想下去。”
“那先饿着。”
“你不饿吗?赶紧下去吃饭顺便帮我带上来点儿吧。”
“我吃完了。”
“操!你丫够狠!”
项磊不再回话。
何飞找了半天没找到遥控板,索性挡在电视前面。
“说!你丫怎么突然变这么狠了?”
项磊从枕头下面拿出遥控板,绕过何飞直接关了电视。
“拜你所赐。”项磊说着,双手交叉在脑后,仰面躺在床上。
直到何飞的肚子开始抗议了,项磊仍旧没有妥协,何飞这才打算下楼吃饭,何飞下到一楼的时候,项磊跟了上来。没等何飞问话,项磊就主动交代说:“我也没吃呢!为了打消你寄希望于让我下楼带饭上去给你的念头,这才撑到现在。”
“我操!你丫真欠收拾了!等着好了。”何飞叫道。
吵吵嚷嚷吃过晚饭,——应该算是夜宵了,推推搡搡爬回六楼。项磊洗完澡,何飞说你赶紧把衣服洗出来吧,再过一夜就他妈馊了。项磊径直上了床,丢了一句“谁爱洗谁洗我没这爱好”。何飞觉得今天的项磊大概不会对自己妥协了,无论他这晚的坚持到底是不是装出来的。于是何飞就吹着口哨草草洗了衣服,等洗完衣服挂在阳台后,项磊又忍不住把衬衣和丨内丨裤收回来重新洗了一遍。
何飞看着挂满半湿衣服的阳台,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的搓衣服的节奏,忽然就有些感动了。
感动了自己的好像并不是项磊,而是自己。恍惚间其实未作任何挣扎就默认了项磊的不妥协,生活的气息就这么浑然天成,紧接着,何飞便稍稍察觉到了这份莫名的触动。
临近寒假,何飞觉得这样的日子多少有些乏味了。和学校的联系越来越少,系里的同学、宿舍里的兄弟偶尔只能在大课教室、餐厅里或者球场上碰个面,和石卓杨琳两口子忽然也来往渐疏,张雯雯每隔四五天或许会冷不丁发来条短信。除了项磊,何飞最常见到的也就是魏桐了。中学时吃喝玩乐的哥们儿打来电话问何飞是不是冬眠呢,何飞想想,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