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觉得没劲。”何飞说,“不过,我看见你发短信就烦!”
“我也是。我看见你一脸厌恶地盯着别人发短信,我就烦!”
两个人愣了片刻,同时笑了,然后又同时怪叫了一声“靠”。
班长第二天都就打听到了院办领导一致通过的处理结果,打架双方各负一半责任,何飞和项磊分别记大过一次,而廖鹏因为底儿潮,将被劝退。医生鉴定廖鹏轻微脑震荡,所以何飞还要承担廖鹏50%的医药费。
一周后,院办的宣传屏里才贴出公告,公告里,廖鹏的处分改成了留校察看两年。
日子归于平静。
50多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何飞没有回家一次。爷爷打电话说北京感染非典的病例每天都在增加,老爷子连外出晨练的习惯都断了,现在每天都窝在何飞的房间里学习操作电脑呢。
日语课的进度很快,何飞没有学习语言的天赋,很难再跟上节奏。好在,日语老师每次点到何飞的名字,更像是逗着玩,用以调节一下课堂气氛罢了,所以无一例外都只是让他读课文,这差事显然要比默写单词和掌握词汇变形简单多了,何飞尚能招架。
和张雯雯的相处规律多了,每天一起晚饭,然后围着校园湖散步,其他时间,包括周末,何飞要么和项磊一起上自习,或是泡图书馆,要么就赖在宿舍里,霸占刘冲的电脑玩游戏,或是张罗着打升级。无论做什么,何飞都不像我们那样上瘾。周云志本来是一个乖学生,封校以后把自己的电脑搬到了宿舍里,一天到晚都在玩网络游戏,这玩意儿的传染力度似乎大过非典,郑东明和刘冲,包括隔壁宿舍和对面宿舍的兄弟们很快都染上了瘾,动不动就通宵达旦。
学校几乎取消了一切聚众活动,包括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大学里针对体育生的训练任务本就不多,这个春天,何飞的生活变得和我们没有任何不同之处了。本来我们还期待何飞能在原计划五一假期后举行的校际篮球赛上出些风头呢,无奈正赶上非典最肆虐的一段时间,比赛计划被取消了。何飞并不像我们那样觉得可惜,他说他根本不喜欢把自己的爱好放到严肃的赛场上去。
临近期末考试的时候,学校放松了封校管制。
石卓提议出去“放风”,于是,还是他们五个人,找了一家餐厅坐下来,照例喝酒聊天。何飞笑着问项磊喝不喝酒,项磊含糊地应了一句“看情况”。
几个人从非典谈到压抑,从压抑谈到抑郁,又从抑郁谈到张国荣,其间,石卓一直欲言又止的样子,直到喝了差不多半瓶白酒,他才说起了大家都不愿提起的陈韬光。
“项磊,我后来想了想,你丢的那些钱,可能真是被痞子拿了……”石卓说着,喝了一口酒。众人都沉默下来,等着石卓说下去。
“前一段时间他偷偷溜出去参加了一个聚会,都是半生不熟的哥们儿,你认识我,我认识你,就凑到了一块儿了,一个人出了事儿,哥们儿帮他摆平了,那人请喝酒。”
“然后痞子打了一个电话给我,听上去很急,刚说完在哪就断线了。我见到他是在他们喝酒的餐馆儿门外,他被人打得很惨,蜷着身子躺在路边不停地发抖,脸上身上都是血,四下围了不少人在看热闹。近处有几个人正指着他骂个不停,不时还伸脚朝他身上踢,我看了看,其中一个人我认识,就走过去问发生什么事。”
“那人说,酒喝得差不多了要散场时,一哥们儿发现自己钱包不见了,并且确定就是在包房里丢的,于是大家开始四处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后没办法了,一个混得比较开的人说,既然有人在兄弟们之间玩儿阴的,那就当场把他找出来教训教训,挨个搜身吧!这个过程中,几个人同时看见痞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偷偷仍在了身后的角落里,然后真相大白了,众人不由分说就开始打,跟他一起来的哥们儿倒是替他说了一句话,但是根本就没人理会。其间他跑出了餐厅,大概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打了我的电话,然后在餐厅门口被追上来的人踹翻在地。有路人拿起手机像是要报警的样子,这边马上有哥们儿喊道,这人是小偷儿,谁报警连谁一块儿打……”
石卓说到这里,停顿下来,继续喝酒。
除了何飞说了一句“我早就说过一准儿是他”之外,无人插话。
“我真搞不懂他为什么会打我电话,一旦我去了,这种事不就给我知道了吗?他不怕最好的兄弟对他失望,也该觉得丢人啊!其实之前我去过他们宿舍几次,每次都会听到他宿舍的哥们儿抱怨宿舍里总遭贼,项磊你丢钱那事儿,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他,可我真不愿意承认,只要没证据,我就想说服自己他不可能这么干。”
“他是不是……家里缺钱?”项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