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何飞下意识地想象了一下,这句话如果是由小二说出来的,该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形。虽然小二不可能对自己说过这句话,可是何飞觉得,被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那个情形,真实得如同刚刚发生过一样。
生平第一次,何飞失眠了整整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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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列班第一天训练结束后,回到宿舍已经9点多了。何飞叫上项磊去水房冲澡。
何飞恨不得马上移形换影到水房里,可那项磊却显得有些磨蹭。“你丫快点!”何飞喊了一声就往水房走去,项磊这便磨蹭完了,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何飞隐隐感觉到,项磊似乎要保持尾随自己的状态,而不是像两个人一起去上操、一起去吃饭、一起去队列班报到的时候那样,并肩走在一起。
何飞很快脱个精光,端起一盆水就迎头浇了下来。余光里,项磊快步走到了水房的另一侧。何飞有意回头看了几次,项磊一直光着屁股背对自己,全程无话。
时间地点稍作变更,何飞经历过大致雷同的一幕。
何飞拉着小二去公共浴室洗澡,那小子死活不肯去,后来何飞几乎是连拉带拖将他拽去的。何飞脱光衣服后,一丝不挂地站在更衣室里等着小二,小二却始终慢腾腾地卸着自己的衣服。“你丫能不能快点!”何飞也这么催促了小二。小二一脸难为情地回道:“你丫真事儿,你就不能先进去!”随后,小二只是草草地用淋浴冲了几下,就打声招呼回了更衣室,何飞回去的时候,他已经穿好衣服等在那里了。
“他真像小二。”何飞在心里想。
何飞冲完澡,配合地穿好衣服,一个人先回了宿舍。此后,每次一起去冲澡,何飞总是自觉地先行一步,又自觉地提前完事儿。何飞想,总有些男人会和女人一样怕羞,这倒也没什么。
何飞看到项磊躺在床铺上看报纸,便走过去问他哪来的报纸,项磊说从教官宿舍里顺的,何飞示意项磊往里边挪挪,项磊好像不怎么情愿地贴上了墙壁。然后,何飞就在项磊身边躺下,一点儿也不见外地扯过了报纸的另一边。
何飞看到项磊坐在床沿上听卡带,便走过去问他在听什么,项磊摘下耳机问何飞说了什么的时候,何飞已经抢走了他手里的耳机。听到是许美静的精选集时,何飞说了一句“我靠,还在听这歌呢”,便把耳机丢给了项磊。
何飞看到项磊端着盆子去水房洗衣服,便也换下袜子扔到水盆里,端着盆子去了水房。何飞加塞到项磊和别的同学之间,不怀好意地笑着,低声对项磊说:“要不,顺便把我的袜子也洗了吧,就这一双,不值当沾手。”项磊瞥了一眼何飞,回道:“那你攒够十来双以后再来洗呗。”何飞便蹭了项磊的洗衣粉,把袜子泡在水盆里,回了宿舍。
何飞觉得项磊能帮刘冲抽血体检,就应该也会帮自己洗袜子,可是项磊洗完自己的衣服就回来了,何飞去水房看了看,发现自己的袜子还在水盆里泡着。何飞伸手随便搓了几下袜子,一边搓一边想:项磊,你丫等着!
何飞的意思是,总有一天,我脱了袜子不怎么言语,你项磊就会拿了去洗。
何飞为这想法自顾自地笑了几下,一路吹着口哨回到宿舍里晾袜子。何飞在晾袜子的时候故意盯着项磊看了半天,项磊一定能通过余光扫见何飞的注视,正常情况下,被注视的人应该回应一个眼神吧,哪怕只是为了查验这份注视的目光。可是项磊没有。
“这丫心虚了。”何飞得意地想。
训练间歇的5分钟里,往往是项磊第一个瘫坐在操场边的草地上。何飞看到项磊对魔鬼教官怒目而视,便走到项磊身后,背对背地坐下来,侧过脸去小声对项磊说:“丫真够变态的!”然后伸出手,绕过两人的肩膀递过去半瓶农夫山泉。项磊刚要犹豫的时候,何飞又说:“放心,我抽的是自己胳膊上的血。我没乙肝。”
项磊为了多睡会儿懒觉,宁愿错过早餐,也要在上操以后回宿舍里继续睡那么一小会儿。何飞第一个从食堂回来,推醒项磊,亮出自己带回来的鸡蛋油饼和咸菜。项磊并不理会,烦躁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何飞开始大声唱歌:“正月里呀,正月正,年轻的朋友做事情,做错了事情要法办,我说哥们啊,政府送我上法庭啊哎嗨哟……”
项磊蒙上被子,何飞弯下腰掀开被子,继续唱:“二月里呀,龙抬头,我在狱中不自由,一天到晚心发闷,我说哥们呀,何年何日能抬头啊哎嗨哟……”
项磊用手赌上耳朵,何飞提高了音量:“三月里呀,三月三,人打官司受牵连,亲戚朋友都靠后,我说哥们呀,左邻右舍说丢脸啊哎嗨哟……”
还有九个月呢!项磊这便乖乖地坐了起来,何飞扬起下巴,一脸胜利的笑容。
“你丫今天忘吃药了吧?”项磊一脸怒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