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下以后,项磊再次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梦里,裴勇、何飞、邵一鸣这些人相继出现,好像都对项磊大不满意,不满意的理由,却一一略去未表。
梦里的项磊很难过,一个人游荡在热闹的街头。
汹涌的人潮里,有人喊了一声许梦虎,项磊循着喊声找人,又跟随那个喊许梦虎名字的人,找到了人群中的许梦虎。
许梦虎正站在人群里高声谈论着什么。他的头发很短,短得和项磊一周不去理会的胡茬差不多,他穿着一件米黄色的衬衫,一个扣子也不屑于扣,胸腹坦荡。喊他名字的那个人走到人群里时,许梦虎惊喜地迎接了他。
项磊忽然就哭了,不顾一切钻到人群中央,扯住许梦虎的衬衣喊他的名字。那许梦虎惊讶地不成样子,一边挣脱项磊的手,一边大声质问着“你是谁”。项磊慌忙说“我是项磊啊”,项磊提前就破涕为笑了,因为项磊几乎能预测到许梦虎下一秒的惊喜。可许梦虎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冷冷地挣开了项磊的手,然后转身决绝地离去。
项磊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再次大哭不止,一边哭一边追赶,一边喊着许梦虎的名字。许梦虎走出很远都甩不掉这个哭闹纠缠的孩子,似乎不胜其烦了,于是他停下脚步,转头对项磊说:“我是小A,你看,小B回来了。我原本就不认识你的。”
说完,许梦虎再次转身,继续离开。
项磊随即倒在车水马龙的柏油路上,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独树一帜地孤单起来。
好在,项磊及时醒了,不然,那绝望足以让项磊在梦里就因此而难过得死掉,再也醒不来了。项磊发现耳鬓的枕头上潮湿一片,自己的眼角真的有泪,胸口的心跳剧烈而没有节奏,和以往梦到被追杀或是妖魔鬼怪时惊醒的状况无异。
周围是漆黑的夜,延展到窗外的空间,不着边际。
蛐蛐儿的鸣叫声不绝于耳,项磊仔细辨认,这才听到了耳边那个人的均匀呼吸。
“那不是许梦虎。”项磊有点失落地想,“可他将是我的男朋友了。”
85
第二天,项磊对李增说自己要回家时,李增说明天吧,第三天的时候,李增还是说明天,结果,项磊在李增家待了整整五天。
五天的时间里,李增带项磊一一去见了他的几个结拜兄弟,无一例外,他的兄弟们都用一种说不清楚的复杂眼神来看项磊。李增说,他们都知道小广的想法,也许一时都不能接受项磊的突然出现。
小广说,他已经找到了深爱他的人,他和那个人,会永远在一起。项磊总觉得小广像是童话故事里的人物,无论深爱还是永远,大概只有在童话世界里才会如此简单。
“我总感觉,小广有一天会回来……”项磊忍不住对李增说。
李增怔了一下,一把揽过项磊紧紧抱住,悠悠地说:“别傻想了,不可能的。”
第二天晚上,李增曾试图进入项磊,可最终失败了。20度的冷气开着,项磊却浑身汗流浃背。李增足够耐心地把握着分寸,项磊脸上仍旧还是痛苦的扭曲。折腾了很久,李增发现那些事真没办法继续进行下去了,于是翻身躺下,睡了。
第三天晚上,李增还是希望尝试一下,刚一开始,项磊便失声叫了出来。李增笑道,有那么夸张吗?项磊说,那是一种旧伤口被重新撕裂的痛楚,根本不经过任何递进的过程,就直接跃至极点。然后李增便再次放弃了,侧身抱住项磊,安抚项磊慢慢适应。
第四天晚上,李增刚刚翻到项磊身上,项磊便紧张又不无愧疚地说:李增,我可能不行。李增有些哭笑不得,没有答话,而是兀自埋下头去,在项磊身上仔细亲吻起来。
事后,李增笑着对项磊说:我们好像不够和谐。
项磊的心里,也说不好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好像是源自本能的一种抗拒,而且是心理而非生理上的本能。生理上的那种疼痛,好像是被这份下意识的抗拒带来的紧张情绪加剧了。项磊心里暗暗打算,要试着去征服这种本能,——如果来日方长。
第二天早晨李增去单位之后,项磊本来打算继续睡觉,不料,李增的母亲上楼送来了早餐。项磊慌忙爬起来,当时的感觉,就跟做了贼一样心虚。
李增回来之后,他的母亲再次上楼来,把李增叫到了隔壁的房间。
项磊隐约听到李增的母亲刻意压低声音说:“我跟你说啊,小增,这孩子看上去蛮实诚的,你可别再犯浑了啊!”然后项磊听到李增不耐烦地回道:“哎呀行了行了,你就别瞎操心了!
“ 李增每天去单位报一下到,之后就骑上摩托车带着项磊满县城地溜达,偶尔碰见半大孩子在街上打架,李增便上前喝止几句。
李增把摩托车开到县郊宽阔的马路上,拉过项磊的两只手搂住自己的腰,玩儿命地加速。项磊心里,既害怕又兴奋地想要叫出来,脑袋紧紧贴在李增被风吹得鼓起的短袖警衫上,贪婪地闻着李增身上的味道。那味道几乎让项磊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