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磊常常想,如果自己是小B或者小广,大概不会甘心选择离开。可是,如果自己像小B和小广那样离开,裴勇会像许梦虎和李增这样,找一个同性恋者倾诉自己有过的那段刻骨铭心吗?
假如有一天,小B和小广都回来了,许梦虎和李增大概会很快忘记项磊。
项磊不禁羡慕起小B和小广来,项磊觉得自己和裴勇的关系,相较之下总归太过平淡无奇了些,裴勇的情谊就那么停在兄弟情深的高度,一点不少,却也一点都不会多。
李增问项磊何时回家,项磊一想,原来自己已经度过了大学时光的四分之一。李增问项磊暑假时会不会去见他,项磊想了想说,会。
项磊对许梦虎说:暑假回家,我也许会去见一个网友。
许梦虎当即回说:去吧!身为一个同性恋,只被人爱不被人干,总归不算圆满!
不是听到自己从鼻腔里短促地呼出一串空气的声音,项磊根本不会意识到,许梦虎的这句话会让自己发出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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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周末,项磊既没待在宿舍理,也没去网吧,而是难得去图书馆借来一本《苏格拉底和柏拉图》,扎进主E的自习室里看了整整两天。项磊以为,终于躲过了邵一鸣,不料,晚上却接到了他的电话。
邵一鸣告诉魏桐,他帮项磊物色了一个相当不错的朋友,项磊一定喜欢,于是魏桐便主动把项磊宿舍的电话号码告诉了邵一鸣。
邵一鸣说项磊我真想你的时候,项磊马上心跳加速,可是项磊对邵一鸣说:“好好和魏桐在一起吧,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邵一鸣沉默了一会儿,回道:“项磊你真虚伪!”
项磊忽然苦闷不已,提高音量吼着说:“我他妈的也想和你在一起,但想归想,不可能就是不可能!”随即,不经思考便挂了电话。
然后郑东明的准女友来了电话,两人煲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粥,郑东明刚把电话放下,邵一鸣的电话就再次打了过来。
“刚才是你在用电话么?”邵一鸣有气无力地问。
“不是,是一个室友。”项磊用同样有气无力的声音说。
“我操他M!这傻B用了多久啊!”邵一鸣忽然歇斯底里。
“你怎么……
“ “你知道我拨多少次了吗?我他妈的每次拨完201还要拨1选择普通话,然后再拨八位卡号和四位密码,然后再拨你们宿舍的号码,如果占线,最多只能重拨三次电话号码,三次以后,就要再从201重复拨起!”
“他又不知道你一直在拨……”
“一会儿回去铁定挨批。可我就是想要看看,今儿晚上这电话到底能不能拨通!”
项磊开始痛恨自己的虚伪,还有任性,项磊觉得自己这两个基本性情属性都有那么一点点装逼的感觉,这种感觉其实让项磊觉得厌恶。项磊把听筒贴紧耳朵一点,想尝试一下,能不能听到邵一鸣此刻的呼吸声。
“你怎么不说话?”邵一鸣忽然不再急躁,低声问道。
“太晚了,回去吧!魏桐的车票早我一天,到时候一起去送他吧。”项磊说。
“真的?”邵一鸣紧张地问道。
“真的。”项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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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磊对着宿舍电话吼了一句:“我他妈的也想和你在一起!”
这是项磊第一次当着我们的面儿无所顾忌地说出这些直白的话,我们大概都听着肉麻,我看见郑东明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夸张地挤了一脸怪异的笑容。
项磊挂了电话以后,刚刚爬上床铺,电话就重新响了起来,我们都知道,那仍旧是项磊的电话,所以良久都没人去接。刘冲坐起来找拖鞋的时候,项磊这才下了床铺。
项磊接起电话,皱着眉头粗声喊了一声“喂”,几秒钟内,却又和颜悦色起来。随后,项磊扯开电话线,把电话递给了正坐在自己下铺泡脚的郑东明。
郑东明和准女友煲了一个半小时的电话粥,刚挂上,电话就又响了。郑东明抓起电话便问:“怎么呢?”一秒钟后,又不无尴尬地“哦”了一声,把电话随手放在了下铺,一边说着“项磊电话”,一边端着洗脚水走出了宿舍。
那晚,我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好像,项磊和我们属于不同的两个世界,只不过在这个十平米左右的宿舍里,彼此的时空出现了一些交叉,这才得以互相听到和看见。
所以,在我们听见项磊讲电话时,才会不由自主地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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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东明、周云志和我,都计划在暑假期间留在北京做点事,倒不是想挣什么零花钱,而是中学时代就常常通过各种渠道听说,不少大学生靠假期打短工来积攒了社会经验,听得多了,难免有些迷信所谓的经验,也有点附庸潮流的意思吧。
期末考试周里,我们总是在宿舍里讨论这些事。
有一天,何飞临走前接茬说:“你们要是真有这打算,我可以帮你们介绍到我一哥们儿他爸开的公司里,他们每年都招一些暑期临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