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增说起这个兄弟,本是为了给项磊分享一些过往的笑料,讲到最后,语气里却充满了神伤。
“剩下的11个兄弟,感情一向很好,特别亲密,甚至包括身体上的亲密,其中,有三对都亲密到曾经发生了那些事,而且不止一次,但谁也没有胡乱联想过。老四跟我们说:昨天我干老六的屁股了,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啊!老六便说:你个鸟人太会耍赖了,说好的互相试,自己爽完就不认账了!你他妈的等着,哪天我一定补过来。”
“兄弟11人中,只有我一个人是有女友的,但是最小的兄弟小广暗示我做那种事的时候,我也没有拒绝,我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我想不到小广会认真。忘了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和我的女友闹别扭。在我们看来,兄弟为大,所以我从来不会因为他气哭女友而动火,可他找碴和我闹别扭,我就觉得有些无理取闹了,有几次,我忍不住动手打了他,所幸,最后也都过去了。小广告诉我他爱我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恐惧,或是恶心,而是担心,担心他因为我而走错了路。我觉得我有责任保护我的兄弟,而我的兄弟,也应该欣然接受我的保护。”
“说起来可能谁都不相信,为了让小广尝到男女之欢,我曾经怂恿小广和女友发生关系。当时我睡在中间,侧身抱着女友,小广从身后贴过来,不停地低声喊着‘哥、哥’,我就转过身去和他亲吻了一会儿,然后忽然就有了这个想法,于是我又转身在女友身上做足了前戏,翻过小广躺到一边,几乎是手把手地教会了他怎样去用一个女孩儿……”
“第二天,女友在我面前泣不成声。”
“我知道她一直既爱我又怕我,却很难想象她当时内心的挣扎。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有多么荒唐,现在去想,也不知道这荒唐是源自当时的幼稚,还是天生与众不同的想问题方式。女友认为在我眼中她根本无足轻重,而我怎样也无法让她相信我是在乎她的。她选择了离开我,无论我说什么,都没有余地。”
“更让我大为光火的是,小广还是觉得他爱我,而且根本爱不了女人。我逼着他收回这句话,他倔强地说自己做不到,于是我又打了他,无论我用什么方式打他,打得如何狠,再问他做不做得到时,他仍旧一脸倔强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他做不到。”
“那天我大概疯了,前所未有地下着重手,几乎忘记他是我的兄弟了,如果我累了,就停下来抽一支烟,问他:现在呢,做到做不到?我看到蜷在地板上的小广费劲儿地扭过脑袋看我,也许是天大的痛苦,在那张惨白的脸上扭曲着,嗓子几乎喊不出话来,但是那越发倔强的目光告诉我,他仍旧在说:做——不——到!”
“我想我真的疯了。我好像狰狞地笑了一下,缓缓蹲下去,把烟头捻在他袒露的胸口上,然后操起身边的折叠椅子,朝脚下那个抽搐的身体抡过去,一下,两下,……我想我的胸膛里并无任何施暴的快感,可手上的动作却似乎成了习惯,就是停不下来了。不是几个兄弟正好过来,把我摁到在地,我想那天小广大概会被我打死。”
“小广的肋骨断了两根,同时胃出血,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一个月。”
“我当然不会一直疯下去,事实上,当我那几个兄弟七手八脚地把小广抬上急救车的时候,我就已经恢复意识了,前所未有地怕个不停,倒不是怕背上什么责任,而是怕明天会有个身穿白袍的家伙面无表情地对我宣布小广不治。”
“我几乎退了学,每天都去医院看他,我之所以不是一直守在他的病床前,是因为每当看见我,小广就会紧闭双眼,眼泪却突破防线哗哗地往外流,同时还挣扎着去拔自己胳膊上的针头。而小广的母亲如果在,也会哭着骂着赶我走。”
“小广出院后割了一次手腕,所幸早早被母亲发现了,于是又住进了医院。”
“再出院后,他跪在地上向眼泪婆娑的母亲保证,绝对不会再有轻生之念。然后他若无其事地找我们道别,说自己要去深圳打工。我看到他手腕上的伤疤,心如刀绞,我向他认错儿,求他别走,他说他并不怨我,可是绝对不会再听我的。”
“我他妈的都哭了,兄弟十几个都是第一次见,可小广始终不说二话。于是我打算和他一起去深圳,可当天晚上就有人告诉我,他已经偷偷离开了家乡……”
“没有人再获得过关于小广的任何消息,谁去问他的父母,都问不出任何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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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那么多的直男因为兄弟之上的深情,而游离在同性爱边缘吗?
不然,为什么只项磊一个人,就先后遇到了许梦虎和李增呢?也许,这个世界上并没有100%的直男,那些感觉自己离同性爱十万八千里远的男人,大概只是因为不曾经历过兄弟之上的深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