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项磊的小说,许梦虎曾说,自己就像小说里的人物;看过许梦虎的故事,项磊也发现了无独有偶的神奇。所以,尽管许梦虎一直声称自己只憧憬兄弟情不接受男男爱,项磊还是隐隐觉得,自己和许梦虎终将不单单是精神依恋那么简单。项磊甚至怀疑,当初自己不肯复读怕因此而不小心错过的人,也许就是这个暂时还虚幻着的许梦虎。
项磊并不否认,一直以来,自己似乎都在寻找裴勇的影子,半年的经历来看,许梦虎那里所展现出来的叠合率最高。项磊打心眼儿里恨透了网恋是一回事儿,可动辄情难自控地深陷其中,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项磊至少认真地为自己做了一个打算,要彻底结束上学期那种生活状态,整日盲目寻找爱情,却常常不得已要去面对种种恼人的悲喜起落。项磊开始觉得,总不应该把学业荒废掉,于是,破天荒地,一连几天都会起早去上高数课。
高数老师点到项磊的名字时,项磊答到,老师一怔,重新喊了一遍,项磊便第二次答了到。高数老师的表情随即像发现了UFO,一边四下张望,一边急切地问道:“在哪里在哪里?赶快起立让我看看,我容易嘛我!”
项磊扭扭捏捏起立,全系100多双眼睛一并扫了过来。
“哇!项磊同学,我总算认得你了!幸会幸会!”高数老师抱拳道。
教室里哄堂大笑,项磊马上红了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地戳在了那里。
上学期,高数老师总共点了6次名,项磊只有一次答到记录,而且是在项磊出柜前委托别人帮忙答到的,高数老师对此显然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可让身边的人颇为不平衡的是,项磊每次打听来作业题目后,只是翻几遍课本就很快自己搞定了,上完高数课回来的人,反倒去借他的作业传抄。每次考试,项磊的成绩也远在多数人之上,鬼知道他是怎样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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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要说的是,项磊似乎终于摆脱了见光死或是无疾而终的交友定式,有天晚上,魏桐打来电话,邀请项磊周末一起去酒吧玩。
“什么酒吧啊?”项磊问。
“当然是gaybar了,去吗?”魏桐问回来。
“会不会很乱?”项磊担心。
“人才有乱不乱之说,环境没有,喝酒跳舞看帅哥而已。”
项磊想想,感觉魏桐的话不无道理,心下,真的想去见识见识了,于是答应下来。
放下电话,刘冲便贴了过来。刘冲兴奋地问项磊是不是要去同性恋酒吧,项磊点头,刘冲的好奇劲儿又来了,一直央求项磊带他同去,项磊觉得为难,拒绝了一会儿又实在不胜其烦,就打了电话问魏桐,带室友同去合不合适,魏桐说,当然没问题。
“我操!”刘冲兴奋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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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件事,项磊稍稍一想,就要偷偷地笑出来了。
周二下午体育课后,宿舍里支了牌局打升级。项磊对家是周云志,这家伙明明一菜手,却早早占上了位置。打牌过程中,围观的兄弟一直在责怪他总是打出臭牌。
何飞看不顺,站到周云志身后指挥起来。
于是,周云志开始不停地征求身后何飞的意见。周云志每抽一次牌,都会先问何飞:“打这个吗?”何飞点头,周云志就怯怯地摆到桌面上,何飞一说“你丫傻吧”,周云志就转头看看何飞,再看看手中的牌,迟迟跟不上节奏。
三面牌友和四下里围观的人几乎都被这一成不变的情景搞得意兴阑珊了,直到——何飞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周云志的衣领,将他搡到一边,风一样地坐到了项磊对面。
项磊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过去,正好发现,何飞也朝自己扫了一眼。
都只是一眼,很快,便争先恐后地躲掉了。
发挥不错!落后六级的情况下连胜到最后一局。
其间,项磊闷不做声,对面则眉飞色舞,激情洋溢。两个人虽然没有半句交流,但出牌迅速又默契。这情景,让人禁不住想到了军训时的队列班,惊人一致的步幅和节奏,连贯流畅的流水作业,直教人情不由己地发出赞叹。
项磊一再回味了那个眼神,那里,似乎隐隐藏着不安。怕项磊记仇,掉脸起身走人吗?这时,项磊忽然想到,春天是冰雪消融的季节。
项磊想到那一幕,不禁便会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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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算一件吧,项磊认识了一个颇有才华的文友。
此人网名挺特别的,步惊虹,大概深受武侠小说影响。他用站内信问项磊,为什么最近没有看到食草狼发布新的文字,然后,便和项磊你来我往地聊了起来。
步惊虹谈论起李敖和王朔,谈论起世界范围内的恐怖袭击,谈论起新升级的巴以冲突,滔滔不绝的都是充满睿智的独到见解,这些并不主流的一家之谈,项磊在电视和报纸上的时事评论里都看不到,却又丝毫不觉得另类。
项磊很快为此人缜密的思维方式所折服,此人看待人事,总用一种两面的心态去评价,却又绝非儒家倡导的中庸思想那么简单,后者似乎更着重强调立场,而步惊虹显然更注重客观角度上的双重性,类似于马哲里“全面看问题”的哲学观。领悟这一点并不稀奇,但是更多的人看待身边世界的时候,往往都难以矫正偏执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