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实上,意在成全自己的事,又怎么能算作是一种牺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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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项磊说起他主动放弃那个日企工作机会的事,何飞莫名地烦躁起来。何飞不想看到项磊为自己做出什么牺牲,这让何飞情不由己地回想到前一晚那份背叛的冲动,虽然挣扎再三最终也没能实现它,可还是让何飞因此而无休止地暗暗自责起来。
倒不如来真的了,反正一样要这么心虚!——何飞忿忿地想。
如果真干成了那件事,这么多天来默默隐忍的憋屈,倒也总算找到了一个出口,当然不用像上次那样傻了吧唧地“坦白从宽”,心里觉得抱歉,精神上想要做出弥补,行动上不由自主地去讨好,也就够了。
他们之间,似乎正需要这样的一次拯救。
现在倒好,克制了背叛他的冲动,恍若也成了一种付出、一次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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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找工作,项磊在大年三十那天才赶回家过年。
检票的时候,项磊朝何飞伸手接包,何飞却迟迟没有递出来。犹豫了片刻,何飞忽然说,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回家过年吧?项磊还没来得及把答应的话脱口而出,何飞却又递出包来,说,还是算了,肯定特挤。
他若不提,项磊会好好的;他提出来之后又马上放弃了,这让项磊一路上觉得孤单极了。一直幻想何飞就坐在身边的情景,一直幻想,那个承载了自己20几年成长岁月的地方,终于也给了自己心爱的人一段相同的记忆。
这就像他给项磊的那个梦想一样,若无便罢,一旦有了,就必须要逼迫自己去担待它生死未卜的命运。
除夕夜,零点一过,何飞打来电话。
何飞第一次问项磊:“想我了吗?”
项磊老老实实回答:“想了。”
何飞没有像别的恋人那样,继续追问怎么想的、哪里想的、想到如何,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项磊说:“新年快乐!”
何飞回说:“你也一样。跟咱爸咱妈说说,你对象要你代问他们一声好。”
项磊笑了:“那你也别忘了跟那边儿的爸妈这么说。”
何飞说:“放心吧,吃年夜饭的时候我就说过了。”
何飞挂上电话之后,项磊忽然就像第一次吻到何飞时那样振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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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磊发现这个春节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家乡的朋友们疏离了很多,一旦巧遇还是亲如兄弟姐妹,可谁也没像往年那样,刻意制造重聚的机会。他们开始像那些完全长大了的人们一样,忙于自己的生计,有几个朋友甚至早早结了婚,已经开始为他们的下一代做种种准备了。
裴勇换了女朋友,项磊再也找不到机会单独和他坐下来喝酒聊天了。项磊当着那个女孩的面儿说给裴勇的话,一不小心世故得,连自己都感觉到了意外。
一想到是该长大的时候了,项磊总会感觉到一丝慌张。项磊甚至找不到这份慌张的原由,只是觉得,自己好像根本就没来得及做好必要的准备。
串完三两家亲戚之后就闲了下来,项磊每天待在家里,两天一过,就觉得乏味了。
父亲问项磊工作找得如何,母亲问项磊对象处得如何,无论哪个问题,项磊都支支吾吾,回答得没什么底气。
何飞一直没有像去年那样,不厌其烦地打来电话催促项磊尽快回去,可这个春节,项磊自个儿在家里待不下去了,初六那天就买了大巴车票回了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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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半个学期只有和毕业设计相关的三门课程,一个月就结了课。项磊一边继续找工作,一边准备毕业设计,偶尔,还会去育才小学给孩子们上几节课。
好的工作机会似乎都安排在年前了,年后,项磊获得的面试机会倒是不少,可那些用人单位跟商量好了似的,给出的待遇出奇一致地差劲,连挑拣的余地都没有。
毕业设计也让人头大。学长告诫过,系里这些老师们虽然授课质量不怎么样,但为毕业设计把关的作风却绝非一般的严谨,指望靠拿来主义东拼西凑蒙混过关,想都不用想。初审不合格,答辩的机会都不可能给你,直到毕业仍然没有得到答辩机会的事儿不是没有发生过,你若掉以轻心,答辩十次都过不了关也不是没可能。
要命的是,项磊要用等同的态度做好两份不同的毕业设计。人何飞早就说了,他顺利毕业这件事,项磊责无旁贷。
【兄弟之上(二稿)】
下部 实至名却
第四十六章:季节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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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返校,魏桐真的搬回了宿舍。魏桐对项磊说,他终于说服了张海强,他们分手了,尽管很痛苦,还是觉得轻松多了。
魏桐在项磊这里,和项磊一起准备午饭。临到开饭的时候,学校篮球队的几个朋友打来电话叫走了何飞。
何飞走后,魏桐脸上一直保持着的平静,再也不愿意在项磊一个人面前继续装下去了,他一遍遍地对项磊说,如果张海强一直都没结婚,该有多好。
“还记得当初认识他的那天晚上吗?”魏桐问项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