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过的背叛,定然不是所有问题的症结所在!他说的“试试”,与其说是给自己一次机会,不如说是施舍给何飞的一次机会。他的委曲求全的期待,无外乎,看着何飞重新审视自己,然后重新抉择,最后,重新确立一套符合所谓法则的全新习惯。
何飞夸张地扬起胳膊,狠狠扔掉手里的半支烟,又伸出脚死死地踩下去。
试试?好!姑且试试!
何飞站起身来朝主楼机房走去,走到一半,想到机房不能抽烟,于是转身去了校外的网吧。午饭都忘了吃,何飞用了整整一个下午,又一次玩遍了网吧里的所有游戏。
饥肠辘辘。看来,身体总归要比精神现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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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飞在学校附近的烧烤店里候着时,开了手机。
半个小时前,项磊来过一条短信:“你去哪了?你不回来我就自己做面吃了!”
何飞敲出几个字,“我们分手吧”,想想又改成“我们分开吧”,发了出去。
项磊打来电话。
“你想好了?”他问。
“嗯。想了一下午。”何飞说。
“好吧,我知道了。”
他这就挂了电话。
何飞又发了短信过去:我也不想这样,可我知道你心里已经容不下任何瑕疵了,这都怪我,我已经害了你。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你什么时候原谅我了,记得叫我回来。
这段文字敲出来发出去之后,何飞叫的烤串和烧卖已经上来了,之后等了半天,项磊迟迟没有回复。
何飞忍不住拨了电话过去,彩铃差不多唱了半首歌,项磊才接通电话。他带着一定是几经调整过的哭腔刚刚喊出一声“喂”,这边何飞的心已经就此化了。
此前的种种在这个瞬间被全部否定,何飞想也没想就说:“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何飞带着打包的烤串和烧卖,飞奔回家。
推开门,一股焦糊味儿迎面而来。
过道尽头还煮着面,面汤溢满灶台。
卧室里,项磊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流着眼泪。
这时候,何飞终于得以领教到那种感觉了,人们常常说起的心碎。
何飞关了煤气灶,走进卧室,抽出项磊手里还紧紧攥着的沾满面汤的锅铲,放在卧室门口,然后靠着项磊躺到地板上,一把将他搂在了怀里。
“一看到你的短信,我就发现我试不下去了……”他含混不清地说。
“我就知道……我他妈的犯浑了……我犯浑了……”何飞说。
“其实我能预感到不会就这样结束的,可是刚才还是怕的不轻……”他继续说。
“现在没事儿了……”何飞说。
就那么安安静静地抱着,直到,何飞再次感觉到了腹腔内穿肠的饥饿。
“我他妈的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何飞说着,放开了项磊,大口大口去吃他带回来的烤串和烧卖了,“你的面完蛋了!先凑合着吃点,晚会儿我们下去吃宵夜。”
项磊并不动手,只是盯着何飞看个没完,不时,还抽一下鼻子。
这时,何飞忽然跪到地上,对着桌子上的一盒烧卖,举起抓着两支烤串的右手,一边嚼着满嘴食物,一边哇啦哇啦地说:“我,何飞——不对!我,许梦虎,现在对烧卖发誓,以后再对项磊小朋友轻言分手,下辈子——不用,立马,自个儿变成烧卖,吃到别人肚子里,最后变成粑粑!”
项磊当即笑得前俯后仰,眼泪也止不住地往外淌。
何飞递出两支烤串,项磊接了过来。
然后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地板上,这就狼吞虎咽起来,吃完,那叫一个狼狈!
【兄弟之上(二稿)】
中部 同志未满
第三十九章:意外甲和意外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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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六兄弟坐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起来。
不凑牌局也不吹牛了,反锁上房门,两两分坐在三张下铺。气氛总是很快就此凝重起来,不管从哪里说起,话题总是会不由自主转向刘冲家里的这场意外。
“有联系了吗?”每次,都有人这么问刘冲。
“没有。”每次,刘冲都这么回答。
“谁都能想得到,你这边肯定被丨警丨察盯着呢!……这事儿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老爹这回,算是完了……”刘冲低头叹道。
“上钱没用吗?上钱!钱不就是用来解决问题的吗?”郑东明说。
“操!你丫也忒他妈天真了!”何飞接道,“现在谁还敢要你的钱?人命呢?”
“这你就不清楚了吧?那些农民最好打发了,我三叔包工程没少和他们打交道,这种事儿,撑死了每家10万,就足够他们慰藉的了!既然愿意让家里人下井,他们就不可能没有做好这种心理准备。”
我们明显听到项磊哼笑了一声,随之,又见他转过脸去望向窗外。
“丨警丨察说媒体已经报道了,我在网上也查到了……”刘冲说。
几次,丨警丨察敲开门打断了我们。
总是有一个警官,会把刘冲单独叫出去,留下一个警官,在宿舍里和我们聊天。他希望我们密切关注刘冲所有的对外联系,并及时将各种情况事无巨细地通知到警方。那个中年警官留下了一个手机号码,可直到刘冲离开那天,我们谁也没有联系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