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乘坐一艘渡轮刚刚驶离海岸,极目之处,海天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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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亲手布置一个小家这样的事,总会让当事人多少有些兴奋。一连几天,何飞都是在这样的兴奋中度过的。
何飞买了一台看上去比较花哨的录音机,下面可以放卡带,顶上可以放CD,还配了一台低音炮。项磊说他乱花钱,何飞不屑一顾。
何飞说项磊买的那些东西才是没用的。他可着卧室那面带有一扇大窗户的墙定做了一套对开落地窗帘,深灰的方格图案,厚厚的粗麻布,拉上窗帘后,房间里一片昏暗。
他还买了一堆可以拼接的泡沫垫,何飞一直觉得这东西纯粹是儿童玩具,可是项磊买来后,在卧室里认真兮兮地铺了一地,进门还要脱鞋。何飞总是忘了这茬儿,每次都会穿着鞋子走进去踩出一串脚印,听到项磊喊一嗓子,才又退出去脱掉鞋子。然后项磊就跪在地上,撅着屁股,用湿抹布去擦那些脚印。
大扫除。CD里播放着《with or without you》,声音很大。他们把阳台收拾出来,放了一张小圆桌和两把椅子,刚好可以关上门。如果在这里一直住到夏天,每当雨后的夜空出现星光,坐在阳台上喝点啤酒,一定有十二分的惬意。
电视总没什么好看的,可又别无它事,何飞就一直拿着遥控器不停换台,每当何飞稍作停歇,项磊马上说:“大哥,求你了,就看这个吧。”不说还好,只要项磊话音一落,何飞马上换了频道,嘴上还说着:“这有什么好看的。”
项磊忍无可忍,一把将遥控器夺了去,何飞回夺不及,便跳下床去,打开CD,把音量调高,刚好盖过了电视里的声音。项磊当然不甘心,也调高了电视机的音量,刚好盖过了CD的声音。于是两个人便你一下我一下比赛起来,直到最后,电视机和CD机的声音都被调到了最高。于是,在电吉他的轰鸣和摇滚的节奏中,电视主持人用刺破的声音播报着时事新闻,这时,两个人终于忍俊不禁。然后项磊首先认输,调低了电视的音量,何飞扬起下巴大声问项磊“怎么呢”,项磊心虚地指了指隔壁的方向。
何飞把电脑搬了过来,这种争抢才总算没再发生。
何飞的背包每天都塞的满满的。何飞从家里带了不同的东西过来,大到DVD播放器,小到一个数据转换线,或者一张软件光盘,很多东西甚至根本就没什么用处,比如一个找不到盖儿的闪存盘,当项磊拿了它去图书馆拷贝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它其实早就坏掉了。还有一条浴巾,自从它被挂到卫生间之后,卫生间里就充斥了一股浓浓的油烟味儿,项磊问何飞这条浴巾此前是从事什么岗位的,何飞想了想说,好像是一直闲置着的,在他家厨房的阳台上挂了很久。
何飞把家中卧室里那个书桌的抽屉挨个儿抽出来,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了自己的背包里。何飞每次回到租住的房间,把背包朝项磊一扔就不再过问,项磊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里,发现了自己大一时写的那篇小说,这小说被打印在一叠A4纸上,每页内容都向左边沿偏了两公分,因此而丢了不少文字。
项磊看着看着就笑了,然后朝何飞叫了一声“许梦虎”,何飞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游戏画面,只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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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飞被篮球队的师兄拽去打球,很晚才结束。
内衣几乎全都汗湿了,回去的路上,何飞禁不住打起了哆嗦,只想尽快回到家,冲个热水澡。
到家时,项磊正在洗澡。
何飞知道这家伙洗澡忒他妈慢了,自己一定等不及,索性脱了个精光,招呼也不打一个就直接闯了进去。项磊显然并没有听到何飞开门回来,当何飞光着身子闯进卫生间的时候,他一边叫了一声“我靠”,一边手忙脚乱地背过了自己的身体。
何飞马上笑了起来,心想,都他妈的同丨居丨了,还用得着这么大反应吗?可是何飞马上又觉得不对劲儿了,几天以来,何飞显然忽略了一件应该很重要的事,做项磊的男朋友,和项磊同丨居丨,总归是要面对那件前所未有的事顺理成章地发生的。
可是过去这些同床共枕的晚上,一直都相安无事,项磊从来没有暗示过什么,自己也很快就会睡得死死的,偶尔醒来,发现彼此的身体黏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自己无意识的侵犯,还是项磊下意识的引诱。总之,那件事始终没有发生,连亲吻都不曾有。
现在这件事被何飞意识到了,他忽然紧张起来,胸膛里节奏几乎要震动耳膜了,耳根似乎有些灼热,当他凑近莲蓬头喷出来的热水时,甚至感觉到自己有些失力。
“你丫就不会等一会儿。”项磊低声埋怨道。
“谁知道你要洗到什么时候。”何飞刻意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