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就地解决!”那个人气急败坏的人放开了手,快步朝那辆车走去,项磊听到安静了好一会儿的小周大声骂着,“操你大爷!”
“回来!你回来!”另一个人喝住气急败坏。
一辆车经过。那个人走回来,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围在项磊两边。
项磊很想呼救,却最终也没有喊出口。项磊总是指责这个时代这些都市里的人情淡薄,而事实上,他也终于没敢去相信路人。
那辆车开过之后,拳脚再次疾风骤雨般袭来。
他们真的累了,他们喘着粗气蹲了下来,他们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高声辱骂。
他们每个人离项磊一米远,他们累了,他们的反应和起身动作,一定会因此而迟缓下来。项磊暗暗打算,要酝酿一种来不及反应的速度,站起身来,逃跑。虽然又怕自己没跑多远就被抓回来,必然遭遇升级的暴力,可是这样下去,显然更不是办法。
项磊就这样犹豫了足足5分钟,同时也酝酿了足足5分钟,5分钟之后,他迅速起身,并拿出了百米冲刺的劲儿,颤抖着双腿跑了起来。
项磊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狂躁的骂声,和汽车发动的声音。
项磊闭上眼睛,耳边响起了呼呼的风声。
200米,100米,50米……
灿烂的灯光,宽阔的马路,一辆又一辆疾驶而过的出租车,竟似天堂。
项磊没有停,项磊依旧在跑。
一个宫殿一样的酒店门口,等候着四、五辆出租车,几个人在喷泉花坛边抽烟。
项磊跑上前去,用颤抖的声音问他们,走吗?
没人应他。
他挨个儿去敲那些出租车的车门,抽烟的人群中有人告诉他:司机都不在。
项磊掏出钱包,告诉他们自己有钱打车,可没有人再去理会他。
项磊失望地跑开了。
一个路口,没有灯光,项磊拦下一辆出租车,开了车门上去。
司机看到他的样子,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项磊告诉他:没事儿,快开车吧!
项磊说,看到我这个样子,他们都不理我。
司机说,我是没看见,我要是看见了,也不敢停车。因为,不了解情况。
司机问项磊,要不要去医院,项磊说不用了,只说了魏桐家的地址。
下车时,项磊给司机车费,司机推让了几下。
司机接过钱的时候告诫项磊,以后可别轻易去惹那些地痞了。
跑了那么久,项磊一点也没感觉到累。
下了车,他抬头看了一眼六楼的灯光,一步两个台阶地爬了上去。
当他打开那扇有灯光从缝隙间溢出来的门时,火辣辣的面颊上第一时间汹涌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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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何飞用颤抖的声音问项磊。
“他们打我……照死里打我。”项磊话一出口,声音便已哽咽。
“谁?”
“小周哥哥的朋友。”
“为什么打人?”何飞的眼睛里着了火。
“因为我是一个同性恋。”
项磊说完,埋下头去,痛哭失声。
没等项磊哭完,何飞已经将他拉起了身。项磊只顾呜呜地哭,直到何飞拽着他下到一楼,都没来得及问问何飞,这是去哪,做什么。
何飞朝着不远处停着的一辆出租车招了招手,然后对身后跟来的魏桐说:“你回去吧,自己先睡,我们回不回来都会打电话给你。”
“你们去哪……”魏桐不解。
“找那帮孙子去!我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有多少人,大不了拼命!操!我倒要看看这帮孙子敢不敢拼!”何飞说。
“项磊都回来了,他们不应该还在那里啊!”
“去看了才知道!”
出租车掉头了,项磊努力忍住眼泪,站在那里犹豫无措。他说算了何飞,他们或许是一个地下帮派。何飞气急败坏地说项磊你电影看多了,别高估了现实生活中这帮孙子的能耐,你越软弱可欺他们越嚣张,你跟他们拼命,他们没准儿能尿一裤子!
何飞让项磊打电话给小周,项磊说手机被他们扔河里了,何飞愤愤地骂了一句,转而去问魏桐有没有小周的电话,魏桐摇了摇头。
车来了,何飞拉着项磊上了车。他按下车窗对魏桐说你先回去,等我们电话,然后对司机说:五环外,清河。
那些人怎么可能还在原地呢?
一路上,项磊断断续续讲了刚才的经过,司机听不明白“你们这些人”到底是指什么人,不时插话问项磊“到底是为什么啊”,要么就附和着何飞一起骂上几句。
出租车沿着那条漆黑的小路走了一遍,一路空无一人。
经过那处矮墙,项磊指道:就在这里。
何飞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然后转头看了看身边的项磊。项磊的眼睛里已经蓄满泪水,何飞情不自禁伸出胳膊,揽住了他的肩膀。项磊的肩膀被何飞一晃,眼里的泪水经不住震颤,顷刻间就滚落了下来。
好像这一遭,只为在项磊对这个地点的记忆中,加进去何飞的影子。
师傅问接下来去哪,何飞想了想,说出了紫轩宾馆的地址。对项磊说了很多次去那里住,这一次,再也不会只是说说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