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飞推了推刚刚扒着床沿睡着的项磊,项磊马上一惊:“怎么了?”
“我想尿尿。”何飞难为情地说。
“你是不是趁我睡着的时候,偷着喝水了?”项磊问。
“你丫就不会量一下,看看我够不够得着?”何飞愤愤地回道。
项磊回头看了看,嘿嘿笑了,然后找到病床下的夜壶,轻轻分开何飞的双腿,把夜壶放在了何飞两腿间。
“自己能行吗?”项磊问。
“我试试。”
何飞若要抬头,必然要带动小腹发力,这样一来,伤口马上疼得他呲牙咧嘴。何飞不抬头,就没法顾及到伤口,结果还是一样。
于是何飞不得不对项磊说:“你来帮我。”
项磊犹豫了一下,慢慢地解开何飞的裤子,然后又犹豫了一下,才把那个多事的东西拿了出来。何飞看见项磊别过脸去,自己难得也害起了臊。
于是等了很久,那多事的东西一直严守关卡。
何飞想刻意分心。何飞默数着项磊一共打了六个哈欠,小拇指把碍事的丨内丨裤皱褶往下轻轻按了四下。
后来,他转过头来了,何飞觉得他就要说话了,何飞想,他大概会说“你丫是不是耍我呢”,或者是“你丫快点行不行”,又或者是“你丫好好想想,是不是错觉”。
可是他说:“别急……”
何飞紧紧闭上双眼,使着无用的力气,反而加剧了伤口的疼痛,心下不由急了,额上开始冒汗。
他又说:“慢慢来……”
何飞舒展开眉头,幻想着自己站在自家的马桶前,终于——
真他妈的不容易啊!还他妈先试探两下,然后才由缓到急。这过程,简直比减少伤口的疼痛还要让人振奋。
项磊倒完夜壶回来,打着哈欠对何飞说:“大哥,幸亏你不是要拉。”
“操!”何飞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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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张雯雯、石卓和杨琳来了。
何飞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项磊通知张雯雯的。一直到了晚上,石卓和杨琳要走的时候,张雯雯还是执意不肯离开。何飞厚着脸皮,把前一晚项磊做的事一一讲了,张雯雯脸一红,这才挽着杨琳走了。
何飞问项磊干嘛要将自己住院的事儿告诉张雯雯,项磊愣了一下,满脸不解,他说人不是你女朋友吗,女朋友当然希望男朋友生病住院的时候自己能在他身边守着了。何飞无言以对,心中却堆积了莫名的怨气,他把脑袋一偏,开始和另一边的魏桐说笑。
第三天晚上,表弟换了项磊。何飞觉得项磊的眼神里流露着不想离开的神色,嘴上却对表弟说:“终于可以暂时脱离苦海了。你做好三更半夜被人折腾的准备吧。”
看着项磊跟随魏桐走出病房的背影,何飞忽然发现,自己心里片刻间也充满了浓浓的不舍。这是爱吗?——两个难熬的夜晚无数次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就知道,身边的温度一定来自那个人。
何飞怔怔地望着天花板,汹涌澎湃地想:快让我好起来吧,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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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在医院的第二天晚上,何飞腿上压着的沙袋就被卸掉了,不用再像手术当天那样一瓶接一瓶地输液,所以晚上也不用起夜了。
第三天晚上,表弟一觉睡到天明,未见何飞像项磊所说的那样半夜折腾人,便说何飞根本就用不着耗上一个人整夜陪床,说什么也不愿意再陪何飞闻那些药水味了。
项磊每天都来,可是他和魏桐两人总会和张雯雯还有石卓、杨琳他们一起来又一起走,何飞也没好意思再开口留他。
在病床上百无聊赖躺了整整五天,家人还是从表弟那里知道了情况,这时的何飞其实也坚持不下去了,于是出院回了家。
随便扯了几个谎,又亮出了新手机,老妈很快就把何飞欠表弟的钱全部还上了。
【兄弟之上(二稿)】
中部 同志未满
第三十三章:双重意义的双重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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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桐的男朋友每周交替在北京的单位和大连的项目组上班。11月初的时候,那人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一居房,魏桐说,房租稍高于之前他们为了在一起每个月要支付的酒店房费。这样,魏桐几乎搬出了学校宿舍,每天守在那个房子里,等待那人的归期。
魏桐常常邀请何飞和项磊去他的小窝,他说他一个人实在无聊寂寞。何飞问他:“那人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多,还是和他老婆在一起的时间多?”魏桐说,他男朋友对妻子撒谎说项目组现在很忙,他每个月只有两天单休。
何飞想,就算这个人对女人真的毫无感觉,可当他将来面对自己孩子的时候,难道不会觉得羞愧吗?何飞觉得挺悲哀的,也不知道自己觉得悲哀的人究竟是魏桐,是他男朋友,还是他男朋友的妻子和他未出世的孩子。总之,这悲哀一定是人为的,被人一手操办起来,然后某个人不知情地幸福,一群人误解成欣慰,另一群人无奈地去见证。
何飞一直没有见过那个人。
何飞真想亲眼看看那张脸,看看他究竟快乐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