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差不多就要结束的时候吧。他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有人请吃饭,然后他说反正比赛也没什么悬念了,就先走了。”魏桐说。
“没叫上你……估计是一对一的约会……不会又去北大了吧?”何飞说到这里,不由地烦躁起来。
“老乡聚餐的话,叫上我去也不合适啊。”魏桐接道,“项磊的老乡,考到北京来的挺多的……”
何飞轻笑:“是多。没准儿什么时候,你也会成为他的‘老乡’。”
魏桐看了一眼何飞,没接上话来。
良久的沉默。
咖啡上来时,何飞又问:“他有没有说过我们……不痛快的事儿?”
“说过。”
“他怎么说的?
“ “其实……”魏桐想了想,才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我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反正,项磊一直都跟我强调说你不是。那你为什么总要误会他呢?生病那天,他是去了北大,有个叫什么闻的人请他吃饭,吃完饭,他们在北大校园里逛了一圈就分开了,他在车站遇到了同学,同学说什么也不放他走,……他说你死活不相信,他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相信,他还说你信不信其实也没什么,……有时候我也搞不懂他怎么想的。”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那天我都对他说什么了?”
“说了。他说当时真想和你干一架……”魏桐说到这里,无声地笑了,“他说早知道那样,又何苦费那么大劲儿回来呢?你们俩……真挺复杂的。”
“怎么复杂了?”
“说的做的想的都不一样,听说过双重人格,还真没听说过三重的……啊不对,不该说人格,应该说……说什么呢?”魏桐把手轻轻按在额头,斟酌着用词。
何飞嘿嘿笑了出来。
“对了,那天晚上……你怎么推我?”何飞笑着笑着,就又起了逗人的念头。
魏桐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勾着脑袋没回话。
“嗯?”何飞俯下身体,把下巴放在餐桌上,继续追问。
魏桐仍然没有回话。
“是因为你有朋友了吧?”何飞仍旧坏笑。
魏桐这时才惊异地抬起头来,看着何飞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有眼线!”何飞说。
“你当时做梦的吧?”魏桐却转回了话题。
“没有。”
“项磊总是强调你不是,我倒一直怀疑!”
“哈哈!”何飞仰着脖子笑起来。
“因为,你当时喊他的名字了!”
何飞当即停住不笑了,他明明记得,当时的自己是清醒着的,根本没有做梦。所以他坚决地对魏桐说:“不可能!”
“嗯,果然!你要是不相信什么,谁也说服不了你。反正我是听到了的,尽管你说得不那么清楚。”魏桐说。
何飞不由暗想,难道当时瞬间清醒之前,怀里抱着魏桐的时候,自己真的呓语过项磊的名字?那是担心?自责?还是某种潜意识里的渴望呢?
看来,自己的精神世界还真是复杂,连自己都理不顺。
“你害怕?”魏桐忽然这么问道。
何飞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
“怎么可能?没准儿我真的也是。我不是怕,我只是想弄清楚。”何飞说完,再次笑了起来。
“你不害怕倒不正常了。每个这样的人,都要经历这个害怕的过程。”魏桐说。
“对我来说真没什么好怕的,你还别不信。”
“这件事,其实好像一处陷进来就出不去的泥潭一样。泥潭里的人宁愿向泥潭外面张望,也不愿意轻易拉人进来,希望自己张望的那个人能不进来就不进来,哪怕离自己越来越远。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想法,自己挣扎挣扎就认了,却不想毁了别人。”
何飞听着魏桐这番话,忽然有些夸张地感觉到了一丝悲壮。
“话题太沉重。不如八卦一下你的男朋友吧,怎么认识的?多久了?怎么找了个大连的?见上一面多不容易啊?”
“连他在大连你都知道啊?”魏桐又是一脸惊异的神情。
“也就知道这个了。说说看啊!”
“他单位在北京,只是新启动的项目在大连,临时被抽调过去的。我们是在酒吧里认识的,暑假我晚走了几天,去了一趟酒吧就认识了。”魏桐一脸幸福。
这么说,在卫生院里被隔离观察的时候,魏桐还没有男朋友,何飞差点儿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想想还是没再提起有关那天晚上的话题。
“他多大了?已经工作了?”
“嗯。26了,都结婚了……”这时候,魏桐的脸上闪现出了一丝黯然。
“啊?”何飞张大了嘴巴,不是惊讶于魏桐找了个结婚的男人,而是惊讶于同性恋也会结婚,“和女人?”
“你说呢?”
“他不是……”
“在我们国家,有几个人能洒脱地一直保持单身呢?80%以上的gay都要和女人结婚,每个人都没办法只为自己一个人活着……”
“那你呢?你以后也会结婚?”何飞看着魏桐,怎么也无法想象出他和一个女人结婚生子的情形来,别说结婚了,连他怎样和一个女生谈恋爱的情形都没办法想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