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关掉电脑。
仅仅只是面对那个虚拟的头像,何飞都像是看到了那一脸紧张和恐惧。那表情,总是让何飞一想到就会没来由地无所适从。
何飞躺在床上,闭上双眼。
偶尔想起卫生院里的最后一个晚上,怀抱里的魏桐,便在何飞的想象里置换成了项磊,何飞终于能够带着身体欲望去触碰他,亲吻他了。
那是一个超越本能的愉悦历程。
何飞总能在这样的想象中,被带领着,到达一个未知的巅峰之境。
何飞想,在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没有什么,是绝不可能的。
165
大二最后一天上课,学院里组织了一次集体献血。
其实,学院只是组织了一场动员,至于谁献谁不献,完全遵循自愿原则,当然,预备党员全部自愿。
献血之后的最后一节课,是两天后的第一场考试科目。
任课老师划完考试范围后问道,献血的同学会不会影响到后天的考试。然后有人提出,希望这场考试推迟一天,有人反对,前者希望多出一天时间复习,后者希望尽早扔掉这门课,留出时间准备第二场考试。
老师让所有人举手决定,可是放眼望去,两方人数大致等同。
项磊强烈支持第一场考试如期举行,而坐在团支书附近的几个同学,则同样强烈地要求推迟这场考试的时间。
半个教室里的人都看到了,团支书恶狠狠地瞪着项磊咆哮了一句:“没你这么自私的!你了解别人献血之后的状态吗?”
项磊的脸当即就红了,再也没有说出话来。
毕竟,团支书是个女生,而且代表了班上所有的思想进步人士。
项磊不算进步人士。当初项磊提交的入党申请书直接石沉大海,班长帮他分析原因的时候说,你的集体意识太差了,很少参与集体活动。
何飞想了想,在项磊生病期间,的确拒绝了两次集体活动,一次是女生那边发起的通宵K歌活动,另一次,是男生发起的冬游香山植物园活动。
只有何飞知道,当初项磊生活拮据,而且根本料想不到,这些娱乐活动会和集体意识如此相关。
后来项磊被记了过,就颇为自觉地,再也没有提交过申请书。
项磊报名参加献血时,引来不少人揶揄,他们告诉项磊,你丫的血是不能献的。
班长还煞有介事地找过项磊,一边递出一本小册子,一边为难地说:“项磊啊,你要真的……搞那个,还真不能献……反正你现在还没预备呢,也没必要非得参与……”
然后,项磊才放弃了报名。
这天,何飞真想走上前去,给那团支书一个耳刮子。她的身体并不肥胖,可下巴两侧布满了赘肉,嘴角上,还长了一颗让人目不忍视的黑痣。
这个教室,何飞根本待不下去了,他看也没看讲台上的老师一眼,抓起书包就走出了后门。好像这个学校也变得让人厌倦起来,何飞开始盼望着能尽快毕业。
校园里随处可见即将离开的大四学长们抱在一起痛哭的场景,喝醉的人干脆躺在路边的草地上,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
何飞想,两年以后,自己身边的这些人,也会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舍不得离开的心情吗?何飞巴不得自己现在就可以彻底离开。
可是,何飞随即又想到了项磊。
如果不是还在这个校园里,他们之间的关系,又该怎样地继续下去呢?
再看看那些抱头痛哭的学长们,何飞忽然又有些伤情了。
166
暑假里,何飞偶尔会去中关村帮表弟看摊儿。
这天,正好碰上日语老师,带着她的儿子来攒电脑。
何飞一时间忘了这老师的姓,只得诚惶诚恐地简单喊了声“老师”。日语老师见到何飞,仍旧像课堂上那样一脸佯怒,说道:“你这家伙,都旷了我好几节课了,连缺考都不提前打个招呼!下学期任你再会溜须拍马,我也不会要你这样的学生了!”
何飞心想,恐怕你就是请我去,我也没什么好去的了,嘴上却说:“误会误会!疑似非典被学校隔离了,然后怕给您丢人,考试也没敢去。”说完,嘿嘿直乐。
“哟,那到底是项磊连累了你,还是你连累了人项磊呀?你哥俩儿一宿舍的吧?难怪呢!我还心说,一下子都不来了,让人知道,还以为我这课讲得忒没劲了呢!”
听到项磊的名字,何飞心里不由地翻起几道涟漪,脸上却仍旧带着微笑应着:“怎么会?我这没语言天赋的人现在都能显摆几句了,老师您就让我下学期接着听吧。”
“简单!这铺子你也能说上几句话吧?给你个机会,按最低的折扣攒台性能最强的电脑,贿赂一下老师吧。”日语老师笑道。
“怎么能说‘贿赂’这词儿呢?就算不为听您的课,也不可能不给自己学校的老师最低折扣啊!您赶紧坐会儿,我问问小兄弟要什么配置。”
日语老师告诉何飞,原是怕被人给坑了,逛了半天都没敢轻易做出选择,正巧看到何飞在这里忙活,心想自己的学生总该信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