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这样的夜晚作祟,清醒的头脑在暗夜的静谧中难免也会图谋不轨。
何飞情不自禁地挺了挺身体。
他不该睡得这么死板,可是他仍旧没有任何回应。何飞又情不自禁地探出脑袋凑了嘴唇过去,蜻蜓点水地碰了碰他的耳垂和脖子,……已经被身体里的火焰烧得神情恍惚了,何飞不由地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双唇在一片未知的领地间四处徘徊,……何飞继续挺进了身体。然后,他终于回应了。
这时何飞庆幸地想,原来这个一直让自己畏缩不前的过程,事实上要比自己想象中简单多了!
混沌下去的意识,出于一种惯性似的,还要重新来过。
何飞在回19号宿舍楼必经的路口停下来,站在教五的门厅外点上了一支烟。
他真的回来了。
在细雨中缩着脖子、在积水的路上左左右右挑拣着路走过来的那个身影越来越近,他显然没有注意到何飞,径直朝宿舍楼走去。
随即时空不由商量地突兀转换,那个熟悉的声音不是在唱歌,而是在惨叫。
何飞循着声音抬眼望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在一个龌龊的男人身下,项磊被扒光衣服,他一边挣扎一边哇哇直哭。龌龊的男人被项磊无休止的挣扎激怒了,扬起手里的鞭子往身下的胸膛抽去,一下,两下,……项磊随之发出一声又一声凄厉的惨叫。
何飞从来未曾如此,如此迫切,如此煎熬,如此无助。
何飞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奋力地往前挣,好像,还在撕心裂肺地哭,可是双手都被两个彪形大汉死死钳住,何飞根本动弹不得。
何飞只能闭起眼睛,可是,不能伸手捂上耳朵,所以仍然还要领教项磊的近在耳畔的惨叫声。其实,这和亲眼得见,根本无异。
何飞从来未曾这般痛苦过,心口,犹如遭遇着千刀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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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飞醒来的时候,双手还按在胸口,好像那里真的痛过。
何飞从未经历过这么荒诞傻B的梦境,想想都觉得好笑,可分明又有些难受。
然后何飞再也睡不着了,盯着满屋子的漆黑发起了呆。
窗外已经没了雨声,何飞忽然想,也许这夜,根本就没下过雨。
【兄弟之上(二稿)】
中部 同志未满
第三十章:无咸无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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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飞和项磊之间的关系,再次回到了形同陌路的状态。
四年大学时光中,我们所看到的何飞和项磊之间的关系,处于此种状态的时间似乎要更多一些,当然,其间被另一种形影不离的状态分割成几段,不过,后者每次持续的时间,明显要更少一些。
于是,通常何飞在宿舍里的时候,项磊会有种种借口离开,就算项磊不得已也留在宿舍里,也不见他们二人一同参与到我们的话题中来,更不用说相互对话了。
谁也不会多嘴问些什么,个中缘由相当微妙,似乎只可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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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许梦虎可以死皮赖脸地加项磊的QQ账号,或者,有意讲给项磊一个没有结尾却一定能够打动他的故事,而现在,何飞根本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能结束这种形同陌路的冰冷状态。
有几次,何飞推开宿舍的门看到项磊一个人在的时候,都想主动说上几句话,何飞觉得一旦说上几句话,他们之间的关系便可就此改善。可每次都是一样,在何飞还没有来得及想好说些什么话之前,项磊就已经匆忙离开了。
有时候,何飞能在擦肩的瞬间掠过他的表情,那里好像并无过多的厌恶和憎恨,而是充满了紧张和恐惧。何飞似乎因此而稍稍得到了些安慰,但同时又多了几分自责。
何飞想,自己无疑伤害了他,而且深及肺腑之地,只有时间,可以为他平复。
何飞一个人在宿舍里发了会儿呆,坐在刘冲的床铺上抽完一支烟,又看了几眼项磊的床铺,然后简单收拾一下,搬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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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飞开始对学校和宿舍失去了兴趣,不再早出晚归。
临近考试,何飞交代室友,必修课划考试范围的时候,再电话通知他来上。学校的意义,对于何飞来说,变得像其他体育特长生一样简单了:特定时段的体能训练,篮球队里或官方或私下的活动和聚会,对张雯雯例行公事,诸如此类。
其实,何飞很想知道项磊发生了什么。
他又开始上网找朋友了吗?或者,他已经答应和陶铸闻在一起了?现在每个周末都会去北大度过?他终于幸福了吗?还是,等待他的,最终不过是大致雷同的伤害?
何飞常常在睡觉前打开电脑,寻找项磊可能在网上留下的痕迹,可是一直未果。何飞隐身挂着QQ,从未再见到项磊上线。也许他同样隐身呢,于是何飞打开对话框,想留几句话,可冥思苦想了老半天,还是斟酌不好,该留些什么话才合适。
何飞发现,面对项磊时的自己,前所未有地慎重起来,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惹得什么自此要万劫不复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