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这样的人

我们的旅行（中）

其实对于他对我的种种暧昧举动都是从我的角度去看待的，也许在他的角度看来，那些暧昧动作和话语不过是朋友之间而已，当然，不管是什么都不重要了，我也不需要去考证。但是有一点我非常明确，那就是他的性取向，他是直男，这点从没变过，也没人比我更清楚了。而我之于他，只是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吧，即便我们在酒醉之后发生过那件事，但也只能是在醉梦之中，酒醒过后，我们又回到了冷冰冰的现实，我和昌男终究是“人鬼殊途”。

那天我们都睡得很迟，我醒来时，房间里只有他均匀的呼吸声，他依然抱着我，左手穿过我的腋下，修长的手指好看极了，屋外传来他父亲切菜的声音，咚咚咚咚咚咚的，一切都刚刚好，我也沉浸于我暂时的美好中无法自拔。不一会儿，他父亲就叫我们吃饭了，他父亲普通话也说得极好，也许是和他在外面应酬多有关系吧。那天他爸爸特意摆上了小圆桌，一般来说我们也跟汉族一样用高脚餐桌，然后坐在椅子上吃饭，但是那天他爸爸说，为了欢迎我的到来，特意摆上了传统的小圆桌，我们三人席地盘腿而坐，开饭前他爸爸不断地跟我说些抱歉的话，因为大老爷们下厨，只能弄些简单的菜，等昌男妈妈回来再好好做给我吃。是啊，我们的父辈以前一直遵守着“男人不下厨房，下厨房JJ会掉”的“不太好的习惯”，父辈以前，男人不止不进厨房，甚至家务也不做，而女人在有外客时是不能上桌吃饭的，只能在厨房里扒拉两口，有的家庭还会遵守着男女不同席的习惯。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从父辈们开始，大家都在慢慢地适应现代生活，男人们也下厨房了，女人们也外出工作了，到了我们这一代就完全是男女平等的社会了。我小的时候，我父母对我和我姐姐就是一视同仁，家务活平均分配，所有的奖励都是平等的。

说回那顿饭，他爸爸做了一个凉拌黄瓜，还有一个烤肉，还有别的菜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他爸爸还买了几瓶啤酒，我不仅有些惊讶，我家是一直不准我喝酒的，当然我在外面会偷偷喝，但是他父亲觉得成年了就要像一个男人一样生活，抽烟喝酒都不限制他。那天晚上，我们都喝了不少酒。酒过三巡，他父亲开始和我侃侃而谈，向我介绍他们家的历史，祖辈们是怎么艰难逃难来到中国，新中国又是怎么接纳了我们，还给了我们少数民族的合法身份，我们年轻一辈不能忘了报效祖国，不能忘了自己是中国人之类的。他父亲也问了我我家的历史，我告诉他们我家祖上也是南边来的，为了躲避战乱来到了东北，家里有一个姐姐，在国外打工，父母也都去南方工作了。喝到很晚，我们才各自睡去，也许是醉的太厉害，那之后我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

许是头一天晚上喝醉以后受凉了，第二天早上是星期一，我感冒了，而他父亲已经去上班了，我迷糊中感觉到他把手放在我的额头摸了很久，然后去客厅给他父亲打电话，让问他父亲家里有没有感冒药之类的。不一会儿，他扶起我喂我吃药，用湿毛巾给我擦额头。我很奇怪，每年盛夏都会感冒一次，以前在高中的时候也是，一到盛夏就感冒。

等我再一次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了，他给我拿来了冰棒，我十分不解，他说是别人告诉他的，感冒了就要吃冰棒，这叫以毒攻毒，我不知道他是哪里听来的偏方。虽然很难受，那么冷的冰棒别说吃了，碰一碰我都觉得难受，但是他一再要求我吃，说是吃了才能好，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地吃了，味道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觉得很冻，不是透心凉，而是刺骨凉，但奇怪的是，我那天晚上吃完冰棒，第二天就真的好了。他跟我说“大夏天的，狗都不会感冒，你怎么还能感冒了”，我当时没参透这句话的原理，后来我偶然想起才明白过来，可能是说夏天狗总是伸舌头，这样都没有着凉感冒，我怎么还能感冒了。关于感冒要吃冰棒，我一直不认同，但是奇怪的是，自那以后，每次感冒，我都会下意识地想到要吃冰棒，然后每次吃完也真的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说他说的“以毒攻毒”真的奏效了。

第二天，我感冒基本已经好了，他爸爸也去上班了，于是他说要带我去边境看看。说实话，我虽然也是出生在边境地区，但是从来没有真正的看过外国，心里还是非常激动的，何况是和他一起去。下午时分，我们来到了一个位于边境的公园，那个公园的东面是很高很高的悬崖，悬崖下有一条边境江，江对岸就是外国了，他给我拿了望远镜，透过望远镜我清楚地看到了对岸人民劳作的场景，颇具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感觉。那里也有很多的稻田，农田间有几间屋舍聚集在一起，农田的尽头就是巍峨的高山了，山下是公路，路上偶尔有几辆卡车在奔驰，车后尘土飞扬。很多年后，我梦里回到吉林的时候，开头往往都是这些山峰，梦里越过这些山峰，山的另一头就是熟悉的那排宿舍楼，还有那个漆黑的小巷子，但是梦醒我就滚下了山脚，摔得头破血流，类似的梦做了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