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这样的人

那天下午的工作量很大，还有一个发言人没有PTT，完全是临时发挥，本该是我的部分，但是昌男一直没有停下来，可能是看我有点紧张怕我会出错。到了晚上六点，会议终于结束了，我们还是继续去自助餐厅用了晚餐，也许怕突然又有人加入我们，我们没有聊以前的事，而是一直在聊今天工作过程中的一些细节。吃完饭，他让我把手机拿出来，加了微信，他说有了微信以后就不会再弄丢了。走到酒店门口，我问他住哪里，他说他现在住静安，我告诉他我还住学校，我以为他要回家了，没想到他说时间还早，要不去外滩走走，反正很近，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很多话、很多问题都还没来得及问。那天我们两一路从东方明珠塔的正对面走到了外白渡桥，从当初的失联聊到了彼此的近况，恍如隔世，当初土里土气的两个人，现在竟然人五人六的，西装革履地走在外滩上，现在回头想想还有了种成功人的错觉，哈哈。原来那年我手机丢了以后，在等新手机的那几天，他去了韩国，去之前给我发了短信，也打了好几个电话，告诉我去了韩国就不能用那个号码了，问我能不能把QQ加回来，但是那时候我已经看不到短信、也接不到电话了。后来我的新电话到了的时候，他已经到了韩国，自然也就看不到我的短信和未接来电，再到后来他回中国的时候把原来的电话卡落在韩国了，没办法只能办了上海新卡，而我的电话卡早换了，他用新电话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的电话卡也早已换了主人，我们就这样错过了。

在上海读研的那三年，他也像我一样做一些零散的活动，积攒了一些人脉，2016年毕业以后就一直在一个外企里工作到现在，那天算是出来接私活，我也告诉他这两年半零零散散地我也在接一些活动。我最想知道但又最不敢问的一个问题好几次欲言又止，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最后他先开口了，问我有女朋友了没有，我回答没有，他又笑着问那男朋友？既像是开玩笑又不像是开玩笑，我想当时他问完这个问题应该也觉得很尴尬吧，我没有跟他说我和黄鸣的事，只是回答他没有。我问他你呢，他说他女朋友研究生毕业以后就去英国留学了，就分了，他没有用“前女友”而是“女友”这个词，我推测应该是去了英国留学，所以分开，而不是分手。

那天应该是我第一次觉得上海的夜景真是好看啊，今天之前上海给我的感觉一直都是居大不易，毕业以后要赶紧离开的念头那一夜似乎不再那么强烈了。后来我们又走到了地铁，方向不同，我们就在地铁站告别了，我的车先到了，我上了车，昌男用拇指和小指在耳边给我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收拾，我朝他比了一个OK。此时我内心的激动再也没抑制住了，上海是真大啊，我们在同一个城市生活了两年半，我也去过他的校园，我们竟然都没有遇到。但是今天又觉得上海很小，我们竟然在一个活动重逢了，还是搭档。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但是又似乎不太一样了，我们止步于普通朋友的事实早在很多年前我就已经认清了，也许比起失联，能做普通朋友已经很好了，我不能再奢望更多，我这样告诉自己。那天晚上我刚走到学校门口，他给我打来了电话，告诉我他到家了，问我到了没有。冬日的夜里，整个校园街道上空无一人，昏暗的灯光，就像是那条我们曾经一起走过无数遍的小巷子，我们在电话里感叹时光的飞逝，感叹重逢的惊喜，也感叹着彼此的人生，五年过去了，那家饭店已经倒闭了，老板娘已经去了女儿的城市带孙子，宿舍楼已经拆迁，小城已经通了高铁，而我们也已经成了“大叔”，最后在这座我曾经很想逃离的城市里重逢。

10.选择

短暂的重逢过后，我们又回到了各自的生活，我开始忙着改二稿，到了年底，他也渐渐忙了起来，没能再出来接私活了。后来的周末不是他要加班，就是我要给赶论文，我们一直没约上，一直到了元旦，我们才约上时间。那天下午我们约在外滩见面，说实话，我在上海待了两年半，那是我第二次去外滩，第一次就是重逢那天晚上，一次夜景，一次日景，也算是圆满了。我们一起在南京路逛了一会儿，此时穿上休闲装的他显得更年轻了，而我一件长到小腿的黑色羽绒服，毫无特色。晚上我们找了一家私房菜，是在以前电视剧里看到的弄堂里的老店，他说这家他来过，上海菜做得很正宗，要带我尝尝。我们聊着以前的事，也偶尔聊现在的事，即便有时候没有说话也没觉得尴尬，这也许就是真正的朋友吧，我们都了解彼此，虽然生活圈子渐渐不同，话题渐渐变少，但是我们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生疏，我相信昌男也是一样。我告诉他我本来报名了考博，不在上海，是我导师推荐的，三月就要去考试了，但是我不是很喜欢学术，我有点想放弃了，还是赶紧工作赚钱好了。他告诉我不管我怎么选择，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如果不喜欢学术，就不要勉强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事实上我那天说考博应该是突然产生的想法，或许我就是不想离开上海了而已。接着他告诉我他公司派他去广州分公司了，他可能再过一两个月就要去广州了。我回他，那刚好啊，要不我也去广州吧，凭我的学历，再加上外语能力，去广州说不定能找到不错的工作，他没有正面回应我，只是让我自己想清楚，不管怎么选择都要对自己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