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还在追问着。而张远却因了心中这份莫名的恐慌,失了兴致。只恹恹的说了声:“我困了。”就闭了眼睛。不再说什么了。
8
张远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病房里围坐着一堆人。
大伯一家都在,安子的父母也来了。
婶婶正在跟父亲说着医药费的事情。“你怎么可以不要他们赔钱呢?现在是小远被他们家孩子打了,要是小远打了他们家孩子,你看看人家还不借着这由头来讹你的钱?你倒是大方,一句话就让小远白白地受了这么大的罪。”婶婶这样说着,又忍不住补了一句:“那可不是百十块钱的事,好几千呢!唉,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父亲望着婶婶笑了笑。这时大伯也接着说了一句:“老二,这事情,你处理的还是欠考虑的。虽说你现在手上也不缺这两个钱,可是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狠手,毕竟还是要给他点教训的。再说,医药费本来也该他们出。”
父亲接过大伯的话说:“算了,钱不钱的倒是其次,现在不是小远没事了吗?要是小远出了意外,就是他们赔再多的钱,那又有什么作用呢?况且,我也听说他们家条件并不是很好的。唉,一个单身母亲拉扯两个孩子,已经很为难了。就算是以德报怨,积德行善罢了。”
于是大伯也不再说什么了。婶婶却是心有不甘的样子。嘴里还是嘟囔着说了两句:“你呀,就是瞎慈悲。人家当面承你的情,背过身不定怎么说你呢。”
安子的爸爸依然是沉默寡言。只是关心的问问张远的身体。倒是张妈妈接口说了两句:“只要孩子没事就好。就是可怜了小远,平白的受了这些罪。”一扭身,看见身边的安子,就拿手指点了安子的额头说:“都怪你这浑小子,放了学尽顾着自己往家跑。你要是跟着小远一起,也就不会出这档子事了。”
安子一脸委屈的看了张远一眼,却只是低了头,并不辩解的。
张远却看不得他受这种委屈的,于是也就接了口,说:“阿姨,不怪安子的,是我自己先走的。你可别冤枉了安子呢。”说完,就拿眼去瞄了安子。
安子像是突然受到了鼓励似的,也拿眼定定的看着张远说:“放心吧,以后我天天陪着小远,再不让他受欺负的。这样说着,脸上就不自觉的溢满了坚定的表情。
张远看在眼里,心中也就充满了甜甜的味道。一群大人却是忍不住都笑了。
说说谈谈的,不觉时间也就晚了。趁着护士进来换药的间隙,大家也就纷纷告辞了。父亲起身送大家出去。
这时候,安子却又独自拐了回来,拉着张远的手说:“小远,哥保证,今后再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说着用力的捏了捏张远的手掌。转身跑了出去。
这一晚,躺在病床上的张远,迟迟无法入睡。他反复的回味着安子最后跟他说的话,心里一阵甜蜜,一阵迷惘。他知道安子也是喜欢他的,可是他又不清楚安子对他的这种喜欢和他对安子的喜欢是不是一样的性质呢?假如安子真的是把他当成一个弟弟来呵护,那么,他又将如何面对自己对安子的这种感情呢?
9
每天放学,安子都会到医院里来陪张远待几个小时。渐渐张远能下床的时候,安子也会搀着他到院子里走走。每当这种时候,那帮护士都会笑着说,你们两兄弟感情真好!
通常安子都会很高兴的和她们说笑两句。而这种夸奖听在张真实经历的远耳中,他却并不觉的特别高兴。
两个关系很好的男孩子在一起,被别人当成兄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那么又有什么值得自己不高兴的呢?难道希望别人都看到自己对安子的的真实情感吗?这样想着,仿佛别人真的看透了他的内心一般,张远又会感到一阵不安。他又开始忍不住恼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像安子一样,把对方当成自己最好的兄弟,而一定要抱着这种龌龊的念头?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可是他也只是因为喜欢安子啊。连这种喜欢也是错的吗?那么,如果不是错的,为什么自己又遮遮掩掩的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感情呢?张远感到了内心的迷惘。有时,他也会逼着自己下一个决心,就真的像安子一样也把他当做兄弟来看待。这样,一切问题就不成其为问题了。他为自己能下这样的决心而兴奋着,并且一再地告诉自己,那个男孩,就是自己的哥哥。可是一旦触碰到安子,原本在他想象中无比强大的决心,不需要任何外力的干涉,就脆弱的轰然倒塌了。他鄙视自己的这种无能为力,却也只能无能为力。有时,他又想干脆地避开安子,对他冷淡一点,保持远距离的看着他就够了。可这种想法刚刚冒出一点头绪,就又很快的被自己无情的扼杀了。他无法想象离开安子将会是怎样痛苦的景象,既就是这样的想一想,就让他感觉到一种隐隐的窒息般的疼痛。那么,究竟要自己怎么做才好呢?算了吧,算了吧,既然改变不了,那么就把这份感情,当做一个秘密,守在心底吧!
简老师也是同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