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远和安子

张远低着头，拿过茶几上的打火机，反复在手上一明一灭的玩弄着。轻轻的说：“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他干什么？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正常人的幸福，如果可以，我也情愿自己能够得到。就算当初我们在一起，究竟能够走多远，谁又能看得到？像我们这种人，前途两字，终究渺茫。那又何苦拉了他来冒险。与其等到最后失望的分手，还不如留些回忆更值得。这样，他对他父母，也总算有个交代。毕竟，我和他不是一样的家庭。我能做的事情，他未必能做。就是我，也不忍心看他做出伤害他家人的事。所以，这也应该是最好的结局。我很高兴。”

“小远……”

“我真的没事。不用安慰我。我是真的替他感到高兴。回归主流，这也应该是他的归宿。说穿了，我和他也就是那两年的缘分，走过去，就不会再有了。这些年，我一直觉得是我拖他下水。现在知道他能走回去，我也就安心了，不会再觉得自己欠他什么。这份感情债，也算是还清了吧。”

“小远，我知道你心里始终还是有他。我想安子也一样放不下你。还记得那年我和他一起去三亚打听你的下落，要不是顾佳明从中作梗，或许你们早就重新走到一起了。我也不是想要劝你什么，我自己也清楚，这条路并不好走。可是，真心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想起来，心里还是堵得难受。真的，小远，只要你现在点头，安子肯定还是会回来的。如果彼此都放不下，干嘛不试一下呢？”

“那你呢？他结婚了，你又能如何？有些事不是由着自己想怎样就怎样的。如果可以，一早就试了。我可以对我的父母任性，对他父母，我却不能。也不忍心。那始终是他心里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对我也是一样。骨肉相弃的苦，我尝过就可以了，何必让他也尝一遍。”

听着张远的话，一时间，宋浩也找不到相劝的理由。只是心里的憋闷，像一块大石头一样，重重的压在那里，连呼吸也变得不顺畅。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去找顾佳明？和他在一起吗？”对于顾佳明，宋浩始终有着耿耿于怀的隔阂。在他的意识里，张远和安子的今天，完全都是拜他所赐。

“暂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其实对于佳明，你也不必把他想得那么卑劣。那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他从没瞒过我什么。只不过在他那样的年纪，经历更多，看的也更透彻，做出的决定也就更现实。他只是看透了我和安子之间的软肋，明知没有结果，不愿让我受伤罢了。这些年，我在国外，他在国内，几乎每个月他都会飞过去看我。他的情意，我不是不知道，可他从来也没要求过我什么。只是默默地做他认为该做的事情。唉，如果可以，接受他，也未尝不是好事。走一步看一步吧，缘分这回事，谁能说得准呢？”说到这，张远若有深意的看了宋浩一眼，说：“好了，不说这些了，倒是你，反而让我不放心。”

“我？我有什么让你不放心的？”

“别这么看着我，你的心你自己最清楚。虽然你说的毫不在意，可是那些心结，终究还是没有打开。对于小林，虽然我对他并没有什么了解，可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却是一片赤诚。别的我也不想多说，既然决定和他在一起，那就好好珍惜眼前人。以前的事情，该放下的要尽早放下。粘连不清，只会伤人伤己。”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呃，咱们别说这些沉重的话题了。去把小林叫进来，咱们好好喝顿酒，聊些开心的事情吧。”

趁着宋浩出去的间隙，张远终于还是深深地叹了一口长气。那些一直隐忍在心底的疼痛，却并未因此而减轻丝毫。可是又能怎么样呢？所谓有缘无分，大概也只能如此吧。

71

那一晚，该醉的人没有喝醉，宋浩却被自己灌成了一堆烂泥。死沉死沉的躺在沙发上，连移动一下都困难。

没办法回家，只好留宿在酒吧里。

客人已经散尽，收拾停当，服务员也相继离开。张远帮着小林关了店门，点一支烟，靠在吧台边上，隔着玻璃，专注的看鱼缸里面来回游动的热带鱼。

小林看看张远，无可奈何的耸耸肩，说：“不然你先回宾馆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张远两眼盯着鱼缸，说：“算了吧，我看我还是呆在这里陪你好了。回宾馆也睡不着，倒不如一起聊聊天。”

也好，要是你不困的话。

“不困。我有失眠的毛病。如果在家的话，这个时间应该还在上网或者看DVD。”

“呵呵，我也睡得迟。那么，我去煮一壶咖啡，咱们边喝边聊。酒，就算了。”

张远点点头。小林到吧台的橱柜里去拿咖啡豆。

“蓝山还是摩卡？”

“炭烧吧，我喜欢那种苦味。”

小林抬起头，笑笑说：“和我一样。呵呵，难怪真实经历的耗子一直说我和你有很多地方很像。今天一见面，我也发现，咱俩确实有很多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