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可惜张远不在。不然这次可就真的算是聚齐了。算一算,自从他那年去了省城,这也有四五年没有见过面了。也不知道哪小子现在过得怎么样了。”这样说着,言语间也就透了一份唏嘘。
这话听在别人耳中,不过应景似的跟着念叨两句。对于安子来说,却不啻投入湖心的一块巨石,翻翻腾腾的激起一片波澜,久久无法平息。这个名字,尽管一直被自己刻意的掩藏,然而,再怎么藏,还不是在心里?又岂能是轻易忘得掉得。不过尽量不去触碰罢了。
“那时候,安子不是跟他关系最铁吗?嗨,安子,你总该知道他的下落吧?”一个朋友这样问道。
“对呀对呀,别人不知道还情有可原,你们俩那阵子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你要不知道可就说不过去了。”另一个跟着说。
看着身边的安子微微打颤的身体,宋浩笑着接过了话头:“安子上了军校之后,他们也很少联系。不过,我当兵走的那阵,张远倒是跟我联系过。现在应该是在国外,跟她妈妈在一起。”说着,从桌下伸过手,在安子腿上轻轻地拍了拍。安子望着他,回了一个艰涩的笑。
“嘁,什么国外。你们都还不知道呢吧?亏你们还跟他称兄道弟的,竟然连他出这么大事你们都不清楚。”一个一直被大家唤作“二肥”的胖子,满脸不屑的说。
听着这话里面藏着玄机,一桌人都叽叽喳喳的追问着“二肥”。
“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张远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说看啊。”
这家伙却神定气闲的端起手边的茶杯,慢慢的啜饮起来。一副优哉游哉的架势。
听见张远出事,安子已经急的心如火燎,这家伙却在这功夫来吊人胃口,安子真恨不得从他嘴里往外掏话。
宋浩看在眼中,不着痕迹的按住安子蠢蠢欲动的身子,望着“二肥”说:“既然你说张远没在国外,那你说说,他究竟出了什么事?他现在在哪?”
“二肥”斜着眼,瞄着宋浩说:“他现在在哪,我不知道。可他出了事,我却是清清楚楚。”一边说着,一边又喝了一口茶,这才慢慢悠悠的接着说:“张远他老爸以前在这边开公司的时候,我小姨夫就给他当会计,后来他老爸把公司搬到了省城,把我小姨夫也带了过去。哼,他们这种大老板,哪个没有几本黑账。他也是怕我小姨夫知道的太多,不敢不带着。”这样说着,又拉拉杂杂的扯了一堆闲话。
安在实在忍不住,冲着他吼了一句:你他妈别扯那些没用的,说张远的事。”
“二肥”嘴里咕囔了两句,回头看见安子满脸含怒的表情,心里打怯,到底还是转了话头,说:“前年高考刚结束那阵,张远他妈从国外回来了,也不知道因为啥,那段时间他们家一直挺闹腾。听我小姨夫说,好像是因为张远谈对象的事,他爸不同意还是咋的,非逼着他出国,反正闹得挺厉害。那天晚上,我小姨夫跟他们一家人一起陪他们公司的另一个老板吃饭,完事之后,他们一家人就回了他妈妈住的酒店。那天半夜,他爸打电话叫我小姨夫赶紧送一笔钱到**医院。我小姨夫赶过去才知道,就是那晚,张远跟他爸大吵了一架,从他妈妈住的酒店房间里跳楼自杀了。”
张远自杀了。”听到这句话,安子顿时感到自己的身体和意识像是在一瞬间被抽空了一般,浑浑噩噩的,直觉的心里像是同时有数以千万计的刀子再狠狠地刺割。一股热血急往上冲,眼中一片天旋地转,再也无法稳住自己的身体。“咕咚”一声,直直的从椅子上栽了下去。
54
安子恢复意识的时候,一圈人正紧张地围在他身边。宋浩半搂着把他的身体抱在怀里。
安子口中兀自喃喃着:“小远死了,小远死了。”眼中却是一汪热泪盈盈。
张娇和老肖在一边低声的斥骂着“二肥”。
你小子,都多大人了,说个话还跟以前一样不沉稳。明知道他俩好的跟一个妈生的似的,你还说那么急。”
“二肥”却是一脸委屈。嘴里叽叽咕咕的说:是我急还是他急?也不听人把话说完咯,说晕就晕。跟演戏似的。哼,你们一圈人逼着我说,这会倒怪我了。”
听见“二肥”的声音,安子猛地挣起身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嘴里一叠连声的追问着:“小远怎么样了?告诉我,小远他怎么样了?”
“二肥”挣了一下,没挣脱。也只好任由他抓着自己。嘴里说道:“他妈的,见过急性子,没见过你这么急的。我说张远跳楼了,又没说他死了。看看你那样,倒像是比他老子还着急似的。”
听见说张远没死,安子也略略的定了神。口中呼呼的喘着粗气,眼睛却定定的看着“二肥”那张胖脸。
“二肥”接着说:“哼,你们俩倒真是兄弟情深。这些事,我也是后来听我小姨夫说的,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后来张远在医院抢救了好几天,养了几个月。命是拣回来了,不过听说是落了残疾,脸也毁了。前年冬天,趁他爸不注意,离家出走了。他爸他妈一直找了这两年,也没找到下落。那段时间还在报纸上打了寻人启事。听说到现在还是没有消息。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顿了顿,安慰似的看了看安子说:“不过你放心,人肯定是没死。这点我倒是知道的。”
简老师也是同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