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尽管他一下就听出来了那句话的含义,却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咳……,我说,咱俩以后就当好兄弟,那种事,就算了吧。”说完,安子又飞快地低下头。像是无力承受张远质问的眼光。
“为什么?”
安子不语。
“总有原因的吧?为了那个杨晓萌?你喜欢她?”张远一叠连声的追问着。
“不是。跟她没关系。”
“那为什么?”张远一边追问着,忍不住伸出手使劲抓住安子的胳膊,“你倒是说呀?为什么?就算要死,也总得让人死个明白啊”
安子又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流动着隐隐的疼痛、委屈还有隐忍。
看着安子眼神中透露出的复杂的信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张远急迫的问了一句:“我爸跟你说什么了?对不对?”
“没,没有。你别瞎猜。张叔从来没跟我说过什么。是我自己,不想再这样子了。”
张远无力地松开手,又像是条件反射似的,猛地抓住。嘴里喃喃的说着:“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会这样?”
“以前,是因为不懂事,所以才做了那种错事。现在知道那是不对的,就得改。”安子悠悠的说着:“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两个男的那样子,究竟算怎么回事?我看了一些那方面的书,书上说男人喜欢男人是同性恋,是一种病。小远,看来咱俩都错了,咱俩都得了那种病。如果现在不改,以后只会被别人看不起。两个男的,不可能一辈子这样。真的,咱们都改了吧。”
“你逗我玩呢吧?安子,你他妈的肯定是逗我玩呢?操,你还演得真像。”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安子。这样的安子在他的眼中,显得那么不真实。突然,张远觉得很想笑。对着这样一本正经的跟他说着这些的安子,他只是想笑。他听见自己刺耳的笑声。
“小远,别这真实经历的样。”
张远感到自己像是被人点了笑穴,那种想笑的冲动,怎么也止不住。他就一直这么笑啊笑的,眼泪却终于流了出来。
小远,你就听我一句吧,从今往后,我就是你哥,你就是我弟,咱两就是全世界最亲最亲的兄弟。”
张远终于止住了那种比哭还难听的的笑声,猛地甩开安子拉着他的双手,抬起胳膊使劲擦掉脸上的泪水,满目冰冷的盯着安子的双眼,说:“你在我身上折腾的时候,怎么不说你是我哥?”
像是被马蜂蛰了似的,安子的身体猛地震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慢慢地又转为羞愧,更像是一种被戳了软肋的恼怒。只一瞬间,那惊诧、羞愧、恼怒,全都变成了深重的无助。
两双对望的眼,透过清冷的空气,默默的对峙着。只有墙头的挂钟,发出不识时务的嗒嗒声。
“喜欢一个人,怎么能算是病呢?”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张远的声音,像是穿越了亿万光年般,微弱的几不可闻。传到安子的耳中,却清晰的如同重锤擂鼓。
安子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轻抚了一下张远的肩膀。然后,他站起来,看了看这个失神的男孩,使劲的咬住自己的嘴唇,转过身,朝着门口走过去。
“安子……”张远像是猛然从噩梦惊醒的孩子,想要抓住一个依靠般,冲过去,从身后紧紧搂住安子的身体。
安子感到张远温热的泪水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流,一直流到他的心里。他没有回头,轻轻地,一根一根掰开他抱着自己的手指。他不能回头。他不想让张远看见他眼中强忍的泪水。他不想让自己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坚定,软化在彼此的泪水里。
他不回头。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就这样吧。”
35
安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张远家大门的。
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是在门口的街道上。
冬日的夜晚,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只有昏黄的路灯,闪动着暧昧不清的微光。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大片的梧桐树叶,擦着地面,打着卷轻轻地落在他的脚下。他的心也像这枯黄的树叶般,在瑟瑟的寒风中,轻轻飘飘的朝着一个未知的深渊,往下坠,往下坠。
他忽然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然后,那感觉越来越浓,几乎快要站不住。他踉跄着走向街边的行道树,双手撑住树干,胃里一阵抽搐,无法遏制的呕吐感,瞬间袭来。他低着头,冲着那棵大树,狂吐不止。直到什么也吐不出,还是止不住的一阵阵干呕。鼻端传来难忍的酸涩,有温热的液体,顺着眼眶溢出来,缓缓地滑过他的脸颊。
“喜欢一个人,怎么会算是病呢?”他仿佛又听见张远微弱的,满是无助的声音,在脑中响起。他拼命地摇着头,想要甩掉这声音的羁绊。他却分明的看到了张远那双透着不置信,透着哀求,透着绝望,透着伤痛的眼睛。
张远的声音、张远的眼神,就像是两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向他的心脏。痛不可当。
简老师也是同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