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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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一般习惯过了初七(人日)之后开始忙农活,空落落的田野里便多了人的身影。那些冬种的作物,该管的管,该收的收。却也还不算是忙的时候。虎子离离开学还有些天,自己的事早已经完成,恰好又是春雨时候,这天气整天的灰蒙蒙的,做什么事也让人觉得烦,除了赶早收点春笋外,再整天在张福家里玩着。眼见张福已经开始跟徐显讲医理药方,这中医的“望,闻,问,切”却是却为琐碎繁杂,张福要让徐显学得实在,讲得也分外的细。春寒时候,孩子得病的居多,且又都是些感冒之类的小病,有时张福在帮小孩子看病,随便也叫上徐显在旁,将实例与平时所讲的理论便结合起来,这倒是极好的事。虎子也跟着听一点,只是总不上心,大多时候也只陪着福奶奶聊天。张福也知他性情,虎子若在看,张福便越发说得细致,虎子若不看,张福也从不理会。这个时候,年前研好的那些冲剂倒成了常用的药。
这天上午,虎子正跟张福和徐显聊着,便看到栓子媳妇带了大弟过来看病,虎子一见栓子媳妇,便要回避,偏这栓子媳妇看虎子在场,倒是先叫着“虎子叔”了,虎子反而觉得不好,于是便走过去坐在旁边,看栓子媳妇怀里的小孩子,虽然还小,却也有着栓子的影儿,不禁又念起栓子的好处,但栓子媳妇曾经拿那些言语来辱及燕子,虎子内心终不肯放下,所以始终是冷冷淡淡的。等栓子媳妇走了,张福便道:“再怎么说,也是兄弟,虎子也不用去计较着那么多。”虎子默然,也不愿意把栓子媳妇说的那些话说出去。
恰好这时,一大群人慌慌张张的进来了,其中有人边走边叫:“福五爷在家吗?快帮看看。”张福便拉了徐显出了屋厅看。虎子也跟着后面,见这一群人中正抬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被抬的人二十出头,脸色紫里透黑,额上全是汗,双目紧闭,嘴角上还有一些血痕,咬牙切齿的,一看便知是强忍了极痛的样子。等这一群人进了屋厅,将那人平躺着,张福便问情况。原来这人叫孙志平,是市里人,开摩托车摔了,当时便昏了,醒过来之后,便央路人送医,恰好问到的是张家村的人,自然就送这里来了。张福便仔细的看孙志平的伤势,里里外外,无一遗漏,好半晌,才皱眉说道:“你这伤况,只怕去医院更好。”
众人面面相觑,原来这批人中并无人认识孙志平,有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便知这事不简单,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便悄悄的走了。倒是孙志平自己说话了:“你老人家先帮我止痛吧。”声音低微,张福说道:“这个自然,入得这门来,我也得尽心。但有一事,你自己必须清楚。”便将所有人都喝出院子外,连虎子和徐显也不留在厅里。
虎子站在院外,看张福在孙志平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孙志平就呆呆的发愣,他脸色也看不出什么来。一会,张福走出来,递给徐显纸条和一些钱,对徐显说道:“你赶快去找车到镇上,按这个号码打电话。务必要叫他的家人快来。”徐显应着就跑了出去。张福又叫虎子看着孙志平。自己却就急急的出门去。却去了好一会,才捧了一碗黄黄的液体进来,又取出一个瓷瓶,从中倒了三粒食指大小的灰色的药丸出来,虎子拿了这液体,却有一股极强的骚味直冲鼻端,心中奇怪,却不敢问,张福将药丸塞入孙志平口中,虎子端着液体凑近孙志平嘴边。孙志平也闻到那股味道,便稍一迟疑,张福喝道:“喝了。”这孙志平也强悍,闻得这一声,竟便一气喝下,眉也不皱一下。张福又说道:“虎子,你帮我取我的针来。”虎子便急急的去拿针。
张福手持银针,眼见还有许多本村人围观,便道:“这不是什么热闹,你们且去了,也别挡了光线。”众人见一向和蔼的张福,脸色凝重,也不敢再留,一下便剩下孙志兵和虎子张福三人。
张福又对孙志平说道:“我要帮你下针,须得脱了你的衣服。”孙志平点头,虎子眼看张福解开孙志平的衣服扣子,却是小心翼翼的,仿佛不愿意振动孙志平一般。张福解开了孙志平的衣服,便取针下针,手法轻盈,一连扎了十几针,虎子看张福的用针手法,或斜或直,入针或深或浅,竟是没有一丝迟疑。再看穴位,或合谷,太冲,外关,后溪,太白,三间,束骨,足三里,膻中……并不按十二经络图去行针,凌乱得很。下好针后,额上也是一片汗渍,虎子忙取来毛巾,张福擦了一把汗,才静静的注视着孙志平的脸色看。虎子眼见张福这用针手法,心中自然惊服,本来赞一句,可看张福脸色没有半点轻松,便不敢说话。
为什么没完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