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稳住ah-may,心里更是感慨。不知是什么,能让这个女孩子就毅然决然去面对婚姻。其实赵小明对她是不是lesbian更是一点无数。各人各有天命,愿老天保佑每一个受苦的灵魂吧,如果它真的在受苦。两人把醉得不行的ah-may弄上床,然后各自洗嗽完,进了房间。
周天坐在床上,看着赵小明。赵小明站着,心里翻腾地厉害。屋里只亮了盏台灯。
“说吧,小明,有什么事儿?”周天盘腿坐着,一脸天真地问。赵小明只觉得一颗心象刚跑完五千米,通通通跳到嗓子眼。没有退路了,赵小明。他对自己说道。他在计算机桌子前坐下来,侧坐着不敢去看周天,轻声问道,“周天,你觉得我怎么样?”话刚出口,脸烫得厉害,好比阿Q说了“吴妈,我和你困觉”一般。
“你……很好。人好,……脾气好,……又努力,不错啊。”周天一边想一边说。
赵小明闭上眼睛,问周天又象问自己,“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扑通扑通……心跳了十几跳,才听到周天的回答,“我知道。”
“我是指……”
“我知道……”
“我是指我是同性恋,我是gay!”赵小明激动地大声说道。
“……我也……知道。”一双手压在肩上,然后环过来,捧住赵小明的脸,轻轻地摩挲,如那天他捧住周天的脸一般。他睁开眼,眼前是一张纯洁无暇的脸庞,乌漆般黑亮的眼睛。
一切都是熟悉的,在脑海排演了很多次。不同的只是,这不再是梦。两个年轻的躯体不用再多累赘的表白,交织在灯光舞台上。如在蓝天白云下无垠的金色麦浪尖端滚过,一阵一阵的战栗伴着巨大的幸福,两个年轻的舞者在杳无边际的时空中飞行。
在最灿烂的一刻落幕。没有掌声,汗水涔涔的舞者出来谢幕,赵小明扳着周天的脸,柔声地问,
“爱我吗,周天?”他其实并不需要答案,周天的笑就是答案。可是周天既没有笑也没有回答。
“……”
“你喜欢我吗,我的周天?”
“……我不知道。”两个眸子里又现出深远的寒意,赵小明一凛,真不知道前一分钟的眷恋在这一分钟竟可以被忘记得如同没有发生一样。
“你怎么了周天?我是赵小明啊,你的小明啊,爱你的赵小明啊!”
“我不知道。”黯然地坐起来,周天抱着膝盖,“……我知道啊,我知道你疼我爱我……,我,……,可是,……你不要问我这个问题好不好?”
“怎么了?……为什么?……”赵小明喃喃地自语,嘴唇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忽然他明白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是gay?是不是他告诉你的?”
“是的。就在不久前。”周天咬着嘴唇低低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好?你不是gay!你一定不是,只是因为我对你太好了,你……!才会让我接近你,是不是!!!!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我们gay和男孩子只能是情人吗?我们难道就不可以做朋友?!周天,你不能这样做!你以为你这是报答我吗?你口口声声说你记着我对你的好,难道就要如此来报答吗?你……你你是伤害别人,更在伤害自己!”赵小明越说越激动,眼圈都红了。
两行泪水从周天的眼眶中滚出,他一言不发,静静地拿过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上。眼睁睁看着这个伤心的孩子赵小明竟无法去阻止,他仔细地系鞋带,系好一只鞋,抬手背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再系另一只。他拉开了门,他回过头来,他说,
“小明,我也是。我不骗你的。”
随即他关上门,一路走下楼梯。门碰了一下没关上,又弹了开去,赵小明呆坐在床头,听到一个楼梯末端开门的声音,一个男孩强忍着突然暴发出“呜呜”的哭泣,门关上后,细细地很快就听不见了。窗外风大,赵小明无从知道这个男孩子怎样在深夜跌跌撞撞跑回去,更无从知道他的心思。黑暗中他瞪圆了双眼,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这个男孩子会在激情后如此、这般、这样、那样伤心地离开。
这样、那样、如此、这般的绞尽脑汁地想,也没有想出什么结果,反而冒出更多的猜测。到了三藩几个礼拜了,每晚上赵小明总是要想到不能思考,脑子里一片混沌才浑浑睡去。最后周天这个名字如紧箍咒,不能想,不能碰也不敢再去问他,更不敢给他写email。灰暗的日子在加州的阳光里晒干,赵小明的心缩成一个脱水的器官,勉强供应着生命。
然而在一个蓊郁的下午,他收到了一封来自寒冷的东岸的快信。那信是滚烫的,从指尖触到信封的刹那赵小明就感觉到了。看完信,他奔出实验室,俯在喷泉边了灌了满满一肚子的甘甜的水。年轻的心脏又开始蓬勃地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