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的时候说分手,请不要说难忘记,就让那背影淡淡地随风去……”
“也许我会忘记,也许会更想你,也许已没有也许……”
不知道此刻的ah-may 是在想着哪一个让她无法忘怀的背影,强烈的灯光使赵小明看不清台下学生的面孔,望着舞台那头的ah-may, 眼前依稀浮现出来的竟是李依然的修长身影。
十一
赵小明还在等周天的电话。一连两天,实验室电话铃一响,他就忍不住抢着去接,到后来他怀疑自己得了电话铃综合症,可每次接的电话都不是周天打来的。等了两天也没动静,到星期三,做实验的时候三心二意,象掉了魂似的,先是把盐酸当丙酮来擦样品,擦了半天,才闻到盐酸的臭味,可惜手指皮已经发黄,冲了水以后开始脱皮,下午用刀切割样品的时候,一用力竟切到手指上,顿时鲜血直流,只好到医务室去包。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想到跨进医务室,见到了心上人。
周天正把袖子卷得老高,一个女校医校医拿着针筒好象为他准备打什么针,见赵小明攥着指头进来,周天关切地问,“小明,你怎么搞的?”赵小明看到周天,眼睛一亮,呵呵一笑,“没什么大不了,割了手指。”另一个男校医照顾着赵小明,先问他要不要送医院急救,赵小明笑着说不用,那医生倒真是认真负责,一再问他 “Are you sure?” 赵小明当然不肯在周天面前丢脸,摇着头说不用,包一下就成了。男校医给赵小明仔细地包扎,赵小明却盯着周天看,女校医操起针筒,往周天细嫩的胳膊上就是一戳,一管深兰色的药水慢慢推进周天白皙的肌肤,周天见赵小明盯着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赵小明说,“打艾滋病疫苗啊?”
“见你的鬼,新生预防疫苗,每个人都要打的,你以前没打过吗?”微笑中带着嗔意,把赵小明看得呆了,“怎么不小心弄破手?该不是自杀吧?”说完周天放下袖子,得意地笑了起来。
“自杀也不用自杀给你看啊。”赵小明轻描淡写地说,他本意是想说笑话,说出来时竟变得象是认真的,周天象是楞了一楞,没有回嘴。
医生包完后,给赵小明又打了一针估计是破伤风针,打进去的时候颇为涨痛,周天这时就开口说,“你打的倒是什么疫苗啊?”象是要接着刚才斗嘴的意思,赵小明想也不想就说,“我是艾滋病晚期了,只有打杜冷丁了。”周天等医生填完了表格,没有急着走的意思,等赵小明被医生弄妥当,两人才并肩走出医务室。赵小明想起那晚上打电话的事,心里怕怕的,心里越怕,走得越笔直,挺胸收腹,摆出酷哥的架势。赵小明比周天高个两厘米,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棗他原是属虎的,再过两个月就要二十四周岁了。一路走着赵小明担心周天会突然问起说,小明你有没有给我打过电话?那我该如何回答呢?然而周天一路上并没有说什么,两个人各怀鬼胎默默走了一段,到电工系馆门前就分手了。
下了学赵小明开车回去的路上,神思有些恍惚,心里又有些虚,他仔细地挖了一遍思想根源,好象也没再挖出什么,该想的都已经想好了,接下来就是去做。半路上他一拐弯,去了一家中国餐馆,坐下来翻翻菜谱,点了一只大龙虾,一盘空心菜,一碗西湖牛肉羹,他要饱饱地吃一顿,如同远征的壮士,为自己饯行,他吃得很慢,并不是因为想事情,这时他已经不用想了,多想反而会出错,冲锋号角就要吹响了,可敌人在哪个阵营还不清楚,可见冲锋是冲不得的,还是要采取游击战的方针,诱敌深入,眼下他专心地吃他的龙虾,把一个龙虾吃得从没有过的干干净净。吃饱了回到家,赵小明打了两个饱嗝,坐下来,不再犹豫,一把抓起电话,七个号码还是如冲锋号角般在线路中直奔周天而去。
“喂~”电话线那头还是周天没改过来的国内接电话的习惯。
“是周天吗?我是赵小明。”
“哎,是,小明你好,有事吗?”
有事吗?赵小明当时就有些气,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啊?可嘴上还是心平气和地说,“你怎么也不给我打电话啊?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你就找我啊。”
“不敢啊,我怕你说我把你当保姆。”周天说道。赵小明想起来那天接周天回来跟他讲那个清华女生的事了,笑了起来,“我只给漂亮的当保姆。”
“开个玩笑啦。我还好,住这儿挺舒服的,也没什么要麻烦你的。”
“你们宿舍有厨房,你们可以自己做点东西吃嘛,老吃老外的东西你不烦啊?要么我下次开车带你去中国店买菜?”赵小明关切地问。
“买菜啊,好啊,不过太劳驾你了,我这里联系到了几个清华的校友,他们也挺热情的,他们也有车,我就跟他们一起去,我还找到了几个西安的老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