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明也吃不准她,打电话找她的人有男也有女。好像是–男女通吃?如今的女人!
Ah-may忙着转移话题,“你就这样招待人家哦?方便面?你尽让人吃方便面,打算把别人都变成方便面啊?”
“这怎么说?”
“个个都好泡啊。”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周天弓着腰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好像在听他们说话,又好像没在听,脸上淡淡的挂着笑。其实,从Ah-may一进来,周天就是那么平静,赵小明看着他,突然觉得,或许这样的周天,才是原来的他。那么那个一下午凌牙俐齿的周天呢?
“好吧,你们聊。小周啊,你以后有啥事就找你赵大哥。赵小明人称“赛孟尝”,跟他你不用客气的。”Ah-may说着笑着走到自己房间,啪嗒一声关上了门。
“哎哟–不对!”赵小明突然捂住肚子,直奔洗手间。几分钟后出来,原本黑黑的脸煞白煞白,周天忙走过去扶住他,“你怎么啦,赵小明?”
“不知道,好像有点拉肚子。”
赵小明望着周天两条乌黑的眉毛攒在一起那着急的眼神,忘却了疼痛,竟欣赏起来,
“哎哟!
不好,还得去洗手间。”忙又冲向洗手间。几分钟后又出来时,赵小明已经顾不上欣赏周天了,象一只刚阉过的公鸡,一蹶不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周天忙在他身旁坐下,拉住赵小明的胳膊,“小明,你有没有药?”
“没有,我只有头疼感冒药。哎哟–”周天忙找自己的背包,翻出一个小包来,拿了一瓶药,
打开倒了两颗,放在小明手心里。“小明你挺一挺,我去厨房给你倒杯水。”不一会儿周天端着水来了。
“这是什么药啊?”
“专治腹泻的新药,我妈塞给我的,她说很灵的,吃了十分钟就见效。”周天服侍赵小明吃了药,问道“你今天早上吃了什么?”“没有啊,就喝了一杯冰牛奶。”“恐怕就是吃了冷的东西,开车接我又累着了,真是对不起。”“跟你没关系啦。”“小明,你还是去房间躺一会儿,我把空调开小点。你先去,把药带着,我再给你倒点水去。”
“没事的啦。就是拉肚子,没什么大不了啦。”赵小明身子虚虚的,嘴上还逞能。
“还是去躺会儿吧,小明。”
不知什么时候,周天把赵小明的姓去掉,只叫他小明。赵小明顿时心里热热的,“你那药叫什么名?怪灵的,现在不大疼了。”
“我看看,叫阿丝米松。”周天象哄个小孩似的,“去吧小明,啊,去躺会儿。”
赵小明乖乖地走到自己靠在自己那张双人大床上,阳光透过窗帘的隙逢在墙上画出一条金边。
周天捧着一杯水放在床头小桌上。“我给你微波炉里热了两分钟,你再喝点。药也放这儿。等一下再吃它两颗。我看你开车挺累的,累了就睡会儿吧。一觉醒来就好了。”赵小明呆呆地听着,或许是腹泻让他失了元气,或许是别的,他竟然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周天带上门出去。赵小明歪在枕头上,怔怔地看着墙上的那道金边,模模糊糊,渐渐睡着了。
朦胧中赵小明觉得有个人轻轻地在他床头坐下。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是周天。周天微笑着看着他,并不说话。赵小明想挣扎着坐起来,却没有力气。他伸出一只手臂,去摸周天那长长的眉毛。周天握住他的手,把手停在自己的脸颊上,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也不知道望了多久,周天轻轻问:
“小明,你肚子还疼吗?”
赵小明摇摇头,“我看见你就不疼了。”
周天微微一笑,“这药还真的很灵呢。”
赵小明把手从周天温热的掌心抽出来,缓缓拂过周天的耳背,环过去圈住他的脖子,
“你就是治我病的药。”
四
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暗沉沉的,微微的天光从窗帘缝里透进来,除了冷气机低沉的噪声,房间里静得象深海的海床,赵小明是一条刚刚苏醒的鱼,从渔夫的梦里归来,他睁着眼睛在黑暗里发着呆。半晌他蜷缩而起,意识还滞留在温热的梦里。有一丝感觉从身体的一个角落涌起,熟悉,却是遥远。赵小明想捉住这一丝感觉,它柔韧又飘忽,似水草在水流中摇曳,几次象是抓在了手里,又滑落在无影中。这感觉又有些象是鼻子一酸,想打个喷嚏却半天没能酝酿出来最后的一个神经冲动,不再酸不再痒却总哪里觉得不对劲。
这感觉,更象是每次深夜里,在一个人的虚拟高潮中绽放的那朵昙花。
赵小明走到客厅里,客厅里开着壁灯,周天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小,周天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上,discovery channel 一条鲨鱼妙曼的身姿,游弋在幽蓝的海水中。赵小明蹑手蹑脚地走近周天,在他背后站住,棗低下头看着他的乌黑的头发里有两个旋儿,精致的耳廓上有个小凹坑,细细的脖颈,和梦里似乎分毫不差。赵小明想伸出手去圈他的脖子,然而停了一停,落在了周天的肩膀上——他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