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在东直门换乘地铁,在往来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勇敢而幸福的拉起手,肩并肩走在一起。在地铁列车上,我和霆干脆抱在一起,但是却不再有很亲密的举动。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侧目而视。
记得有一个大约二十岁左右很文静的小姑娘,正好站真实经历的在我和霆的旁边。她梳着一个很高的“马尾”,化了极淡的小彩妆的脸,五官特别精致匀称,一件浅褐色的纯棉休闲衫,和一条好像真丝质地的黑色小短裙,光着脚踩着一双很流行的“水晶拖”,脖子上还挂着一枚小巧精致的手机。手里好像是一些书,特别书卷气。
地铁开得很快,车厢里的灯光也很亮,噪声不小。但是我和霆的话题还是被那小女孩儿听到了。我们总是谈一些生活上的问题,很显然是同居在一起的。这让那小女孩儿很惊奇。开始她用看到外星人似的眼光打量着我和霆。但她也许找不到“变态”的迹象,反而看到霆的迷人和我的沉稳,她不再是那种观察怪物的眼神了。
但她还是很好奇,不时偷偷用眼睛的余光扫过来扫过去。霆有时会给我掸掸衣折上的灰尘,我会为霆理一理散乱的头发。这些在我和霆很平常的动作,对那小女孩都是很强烈的刺激。看着她紧张尴尬的样子,我和霆都笑了。到崇文门了,我和霆下车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儿还在一直看着我们。
到东单公园的时候,快十点半了,公园里的人特别多。大部分是围绕着假山和花坛活动的老年人。同仁医院就在附近,所以公园里还有很多穿着蓝白条子的病号服散步的住院病人。我指着不远处围成一大圈的人群告诉霆,那就是在这里很有名气的“小红帽”在活动。“小红帽”其实是说一位将近六十岁的老阿姨。她总是不论冬夏,常年坚持在这里唱歌跳舞,表演小品。吸引了很多固定的观众和过往的人群驻足观看。她不光是演唱革命歌曲”、“爱国主义歌曲”、“革命样板戏”,跳很多象同意义和题材的舞蹈。而且还会自己编各种小调,把利国利民的新政策法规、不断涌现的好人好事,以及政府提倡的新风尚,要求贯彻和学习的各种规范、公约都唱出来。听说她以前从未从事过文艺工作,但却特别热爱文艺。现在退休了,表演欲望特别强,就只好来这里发挥了。不过她有个很奇怪的特点,就是每天都会换一身不同的衣裙和鞋子,却从来都没有换过头上那顶红色呢绒的贝雷帽。所以她也就因此而被大家戏称为小红帽。
很多圈里的朋友,不论年纪大小,地位高下,见到“小红帽”总是倍感亲切。毕竟“同性恋”这个圈子里的大部分人,因为我们自己的爱情得不到承认,必须要压抑和隐藏自己最原始的爱情需要,这毕竟是人类天性中的一部分。所以大部分人生活得很孤苦、郁闷。虽然脸上和别人一样在笑,而实际上我们在承受了其他人所承受的喜、怒、哀、乐之后,还承受了更多的压抑和痛苦。这是大部分圈内的朋友更渴望被人关爱,更感觉孤独和无法准确认知自己。甚至有很多人在心里很厌恶和憎恨自己。所以造成了我们的心理普遍灰暗和寂寞。
在面对这位热心开朗的“小红帽”时,大家的心都放松了,所以不管是什么人,都会围绕在“小红帽”的周围,共同体验着那种“敞开心扉”、彼此不设防”的轻松和快乐。我和霆远远的看着“小红帽”唱着歌剧《白毛女》里的一段,而且边唱边跳,虽然她的歌喉并不动听,甚至是有点五音不全,或者是唱的时间长了,有些嘶哑,但却特别认真。她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在感动着。这些人里有老有小,有的是来聚会聊天的同性恋,有的是来散步的病人,有的是来消闲的老人跟孩子。大家都带着笑容看着小红帽”的表演,一曲完了,掌声四起。“小红帽”甚至很认真的谢幕,引起大家一阵哄笑。霆看着“小红帽”累得气喘吁吁,端着一大杯茶水大口大口的喝着,不由得又感佩,又好笑。
我和霆绕着假山往南走,就是一片很好的乔木绿化带。其间的荫凉下点缀着很多长椅。阳光透过交叠繁复的枝叶,被切割成一条条、一缕缕的。因为空气中尘埃折射的缘故,阳光就变成了可视的道道霓虹。这里的乔木都很高,阳光这样斑驳摇弋着,产生了特别高远幽深的空间感。与此相邻的街道上就是穿流的车道,熙攘的人群。可这不大的小花园竟然带给人一种恍然世外的自然感受,对于身处喧嚣、身心疲惫的人们,实在是一种美的享受。聚集在这里活动的人们,大部分就是有同真实经历的性性倾向的人真实经历的们了。他们大凡都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聊天。走在其间,不时能听到一两句声音比较高的笑骂。除此之外,除非你走过去加入他们的谈话,否则你是听不到任何话题的。这里的男孩子们确实都很漂亮,也很前卫。很多东北和河南的人。他们操着还不熟练的京腔,时不时带出一两句原汁原味的家乡话来。这里的气氛悠闲自在,从那些男孩子诡秘的眼神能看出来他们是在说一些不愿意被所有人都听到的话。在这里,你看不出和其他的街心公园有什么不同?只是周围的大男孩们向我们投来的眼神有些异样。我和霆的出现,引起了很多人的瞩目和骚动。我们都没有意做稍微的停留,飞快地穿过公园,从后门而出,直奔王府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