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就摆在门的另外一边。霆看了半天,把那件“大豆角”又放回到柜子里。看看已经坐在沙发里的我,就走到窗户边上往外看。我们是在第十五层楼上,所以从窗口往下去,很高很高的。北京的空气特别脏,雨水混合着空气中的尘埃,还有一些悬浮着的废气颗粒,形成会黄色的泥浆,打在窗子的玻璃上,流过的痕迹一干了,就变成很多泥沙画成的道道。尽管物业中心经常请洗楼工人来清洗,但只要一有雨水,窗子就会变成那副“土头灰脸”、“惨不忍睹”,比叫花子还要脏兮兮的样子。雨还没有停住,窗子上一条条混合了泥沙的“小黄河”正在纵情流溢着。院子里、街道上千溪万流,慢慢汇聚在下水道的口上,打着旋,哗哗地泄入下水道。树木和草坪被水一洗,湿漉漉的,虽然不算干净,但还是透着几分精神劲儿。
铺天盖地的雨雾和晦乌暗淡的天色,总让人懒懒的,昏昏欲睡。昨天晚根本就没怎么睡觉,所以难免困乏。不知不觉中我有些迷糊了……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我平时午休时用的那条薄被子。我感觉有些冷,可能是空调开得太大了。这种天气总是这样,不开空调,闷热潮湿,气压太低,喘不上气来。开空调呢?就会有些发冷。看看表已经下午四点半了,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下班了。霆不在。可能是和周勇出去了。天色更暗了,雨却没有下了。我也不知道午饭什么时候送来的,霆和老勇中午休息了没有,下午什么时候出去的。我缩了缩,拥着被子又睡着了。霆和老勇回来的时候已经六点了。我们一起去附近的饭馆吃的饭,记得那天吃的是火锅。火辣辣的,驱散了阴戾的寒气。老勇和霆要了很多啤酒,虽然喝了很多,但都特别兴奋,没有醉。
雨过天晴后,一连很多天都是溽暑难奈。霆一直忙碌着找工作,面试。我也慢慢开始习惯两个人的生活,每天上班工作、下班回家,倒也过得充实,其乐融融。记得是七月的十三号那天中午,霆给我打来了电话,告诉我早点回家,说是晚上要转播两千零八年奥运会主办城市最后的投票结果,让我早点回家吃饭。记得北京申办两千年奥运会的时候,我还在高中。那一次的失败,北京仅以一票之差,与奥运会失之交臂,输给了澳大利亚的悉尼。那次落败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八年之后,北京再次角逐两千零八年奥运会的主办权,早就是件举国关注的大事。奥运会是世界和平的象征,是增加各国友谊的纽带。主办奥运会,将是一个国家的荣誉,一个民族的荣誉。它将显示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和全民整体素质。也是十三亿人民殷切等待和盼望了很久的。
既然是这样,不如就让大家都早点收工。反正也是周末了,大家也早就都心猿意马了。于是我就征求大家的意见,看看谁愿意到我家,和我们一起看奥运会主办权的最后结果。结果是北京本市的四个人必须要回家,邓钧虽然家不在真实经历的北京,却要去陪女朋友。所以只有周勇、范志刚、马红芳愿意和我回家一起看电视转播。去向定下来,我就宣布收工了。大家欢呼,预祝北京申办奥运会成功之后,各自整理东西,各奔东西了。我们四个人回到我家的时候,霆还没有回来。我们约好了等霆回来,然后大家一起去吃饭,然后早点回来看转播。
到家的时候才不到中午三点钟,大家都又热又累。马红芳是唯一的女生,自然要享受一些特权。或许女孩儿的骄矜在很多男孩儿看来也是一种可爱、一种魅力,可我却本能的厌恶。但是马红芳却例外,因为马红芳是我们公司的唯一女职员,而且很有文采和人格魅力,能力也特别强,并且很会体贴我,时常连我自己也想不到的东西,她早就为我悄悄地做了。她很佩服我,也很信任我。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仿佛总是有说不完的心里话。我能感觉到她把我当哥哥的那种心态。毕竟她也是一个人出门在外,离湖南老家好几千里地,所以特别敏感,特别需要关怀和温暖。反正是因为种种原因吧,马红芳成了我生命中为数不多的不令我讨厌的女人。
而且一年多的磨合,我们之间也建立了一种默契。那是一种很微妙的关系。公司的事务上,马红芳是唯一可以协调我的情绪的人,他和周勇对我来说是左膀右臂的。而且她可以弥补我在战略战术部署上的粗心大意。她所具备的那种超强的敏感,经常可以在谈判的时候,抓住对手的每一点蛛丝马迹,并以她高超的、内涵不外露的交际手腕,为公司赢得了很多机会。对于她的撒娇和任性,我都认为是她和我亲近的体现,而且都是有道理的,有分寸的。从来不会因为情绪而失控,引起我的反感。当然,我们之间也保持了距离,我和她都明白,这是为了不引起麻烦,毕竟我的爱情和常人不同,所以我们的亲近必然带有了另外一种友情的色彩,更多的是冷静和彼此的欣赏。虽然因为马红芳在公司的唯一性及她自身的诸多优点,使她和我成为密友,但是一种共同的心理暗示默认了我们的关系基础必须有一条无形的分水岭来界定。其实倒不如说,一旦跨越过这条分水岭,马红芳必然会引起我的反感和厌恶。所以我们关系的性质就确定了——密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