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和流泪是再所难免的,但是面对康康,我始终无法充分释放自己的感情。夜很深了,康康和我躺在大床上聊天。康康拿着那本我和霆的大影集,认真仔细地翻看着,还不时的发出啧啧的声响:“说实话,真的很羡慕霆哥。在这一行做久了,都快要不能相信爱情的真实了。可越是这样,就越想有一分属于自己的爱情。其实,要让我看,我们这些鸭子,比普通真实好看的的gay圈同人,有更强烈的欲望和热情,愿意为自己的爱情做出努力和牺牲。因我们生活在虚伪的极端,所以渴望真诚。”我看着康康这个有些倔强的大男孩儿,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做这一行的,是善于表达自己呢?还是不善于表达自己呢?”康康有些意外我提的问题:“这怎么说呢?我倒觉得,做这一行的,更善于隐藏和表演。表达自己的最终结果,十有八九是以受伤而告终。”我自言自语地说:“看来你爱我这么久,还是没改了老毛病,还在隐藏自己。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想法?干吗不跟我说清楚一切?”康康有些莫名其妙了:“你说什么?”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在跟霆说话。”康康很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又开始看手中的影集。
康康指着一张我和霆的合影问:“这是在哪儿拍的啊?”我接过影集来,看着他指的那张照片,那是我和霆在去颐和园时照的。照片上,我和霆是在园中之园的“谐趣园”里拍的。谐趣园是干隆皇帝游历江南之后,在很多皇家园林里再造江南水乡迷人风景的遗迹。圆明园、畅春园、承德避暑山庄都有。只是年代久远,或毁于战火,或无人经营、年久失修。颐和园原名清漪园,是干隆皇帝为了给自己的母亲孝圣宪皇后庆寿而修建的。本来是圆明园的东配园,曾毁于英法联军的战火。后经同治、光绪朝恢复,但又曾部分毁于八国联军的入侵。谐趣园却很幸运的屡毁屡修,并保存到了今天。万寿山后面的苏州街就是八十年代在原来的遗址上恢复起来的景观了。因为谐趣园是仿苏州的拙政园而建,虽然是仿,又不拘泥,甚至在用水、布局、移步换景等园林技巧方面,成就高于拙政园,并且带有典型的江南风韵。我和霆拍照真实经历的的时候,正值盛夏,满塘的荷花盛开。背后又正好是“知鱼桥”和桥头的汉白玉小牌坊,让人看上去还以为是在南方的园林中拍摄的照片。我看着霆兴高采烈地搂住我的肩膀,而我却傻乎乎地拎着手里的矿泉水瓶子呲牙咧嘴地冲着镜头直乐,不由得笑了。回想起那时候和霆在一起的快乐日子,我怎么能不笑呢?我笑着,眼泪却模糊了我的视线,几滴泪水溅落在影集的塑料薄膜上。我伸出手指去触摸霆的灿烂笑容,指尖却接触到的是凉冰冰的塑料纸,而霆的笑容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甚至还是象我第一次看见他的笑,那么残酷!
康康搂住我,给我用纸巾擦着眼泪:“张哥,我理解你,可也别太伤心了。这样霆也不愿意看到。”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这是我和霆在颐和园照的。你放心,我没关系。”康康接过来我递给他的相册,没有继续看。他看着我,最后干脆把相册合上了。他就那么搂着我,在我耳朵边上轻轻地说:“别再伤心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管怎么样,你总要面对未来的。”我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支持和一种让我不再孤独的理解。我转过脸来,鼻子却正好碰到康康的鼻子。一下子,我被康康的眼神惊呆了。康康的眼神让我无法用语言形容。那是一种深刻体验过爱恨情仇的目光,那是一种既心疼又无奈的目光,那是一种被激发起的强烈欲望和理智的道德观念激烈碰撞的矛盾目光。我被吓住了,那一刻,时间好像停止了,我好像窒息了。可以说,康康确实也很出色,而且非常有男人味儿,让人觉得可以依靠,特别踏实的感觉。长久以来的压抑和刚刚遭受的沉重打击让我身心俱损,面对康康的眼神和那种非常特殊、风格迥异的诱惑,我必须承认我很难把持自己。但是我又在心里谴责自己,霆才刚刚离去,我怎么能这样去背判他呢?在我看来,对霆的遗忘尚且是自己不可原谅的过失,何况是这样严重的问题,绝对是对自己的爱人和信仰的背叛。那我算什么?破鞋?烂货?我无法承受道德上的谴责,以后更无法单独面对霆,思念霆。霆对我的爱也许错了?我身上的光明、正义似乎突然变得那么薄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可遏止的邪恶的欲望火焰。我拼命告诫自己,这一切是我不能做的、不该做的。一旦犯了这样的错误,恐怕自己都永远不能原谅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