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勇点点头:“我理解,你的心情不难想象。也许你应该更坚强。他离开,就是不愿意让你也被感染,就是希望你不会象他一样生活在阴影里,就是希望你活得更好。如果你爱他,就应该尊重他的意愿。”我懒得说什么,心情实在烦乱。索性躺在沙发上。睡觉是不可能的,心里总是那样悬着,总象是在等待什么,可又不知道为什么而等待……
第二天一早,我就开始跟小春和卢叔叔他们联系,希望他们注意霆的消息,并告诉他们霆也许要出大问题,让他们一定看护好,避免真的出事。放下电话,我才发现,我好像是被掏空了内脏一样,孤零零的,像孤魂野鬼一样,身心都没有归宿和依靠。虽然太阳的光那么明亮刺眼,可我却觉得这个世界一片漆黑冰冷。我就象是产卵之后的红腹鲑鱼,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现在却真的筋疲力竭,失去了一切力量和勇气,虚弱到了极点。只能这样静静的躺着,没有希望、没有未来,漫无目的地等着。等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心里依然渴望能够侥幸获得霆的消息,但又似乎害怕那将会永远没有结果,一个寄托了我全部情感的答案却遥遥无期……
最难熬的是周六和周日,我一整天都缩在被子里。不漱口、不洗脸,蜷缩在被子里,看着霆给我的信和以前我们一起拍的照片,昏昏沉沉。每次电话响起,我就会心惊肉跳,拿起电话就象是在等待判决一样。总是公司的人和朋友们在问候真实经历的我,却依然没有霆的消息。没有别的办法,我只好放起霆最喜欢听的音乐,把卫生间浴盆的水龙头拧开,在霆买的巨大毛绒玩具上喷上霆最常用的香水,把挂着霆很多衣服的大衣柜打开,然后自己抱着那喷了香水的毛绒玩具,坐在沙发里,闻着上面的味道。这一切会使我感觉到霆刚刚还在,好像就是到门口的商店买点东西,一会儿就会回来的。但是我还是不能忍受那象是在心窝被扎了一刀的非常真实确切的疼痛。我会流眼泪,需要不断地擤鼻涕,但是我哭不出声音来,只能那样默默地流泪。周一,我勉强到公司去,故作镇静地支撑了一上午。中午就在也沉不住气,想到上海去找小春、到淳安去等霆。但马红芳却问我:“你走了,可要是霆有消息了,根本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有意避开你。你怎么办?你不能走,应该在这里等消息。”周勇也是这样的意见,我只好采纳了他们的意见。因为此时的我,已经六神无主,没有主意了。
二十三日的清晨六点左右,电话响了。是霆母亲那个单位的卢叔叔。他说看到霆家里的窗子开了,就过去敲门。但是没有人应门。我精神为之一振:“卢叔叔,霆也许去公墓了。你千万要多费心,一定要注意霆会不会出现。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不要让他出问题。我马上就去淳安。”安排好了,我已经不顾一切,立刻准备前往淳安。到了机场,才知道没有前往杭州的航班了。只好买到上海。临上飞机才打电话通知周勇。为了保险起见,我也通知了上海的小春,请他务必到机场和我回合,一起去淳安。一个多小时的飞行,我仍然觉得非常漫长。到上海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来接我的,除了小春,还有两个高高大大的帅男孩儿。小春说,穿了非常惹眼的水晶皮马甲的是康司令,带着红色贝雷帽的是谷洪涛。大家很久没有见到霆了,而且听说霆得了这种病,都要一起去看看他。也许是麟哥的死,让大家更加彼此珍惜了吧。去往淳安的路上,我们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说话的兴致。大家心里都很沉重。他们也许是因为霆的感真实经历的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我是因为不详的预感压迫和笼罩着我。前面,淳安,那个大院,霆的家……!!!霆现在到底怎么了?他在等我吗?看着车外高速公路两旁的民居,都盖了那高高的,像天主教堂一样的房顶,而且都加上了很大的一串电镀得雪亮的金属球。我的眼泪静静地滴在我的手上,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并且不断地幻想着见到霆之后,我该怎么请求他跟我回去?我嘴里轻轻地嘟囔着:“陈慕霆,我爱你!”可却害怕被身边的人发现。毕竟这是现实,不是舞台,不能任由着每个人的情绪和个性想怎样就怎样。哪怕是你最真切和最强烈的情感体验和感受,也必须要埋藏在心里。
天真烂漫的小孩子,充满了好奇心、各种各样的异想天开和童话般的美丽憧憬。但是,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恐惧黑暗。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在那黑暗里到底有什么?那是对未知的恐惧!此时的我,真的好像在雪亮的白昼中生活惯了的孩子,在我的面前,也是一片使我不得不恐惧的漆黑浓重的夜。我急切的盼望着,可又害怕面对。卢叔叔那边,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看着手里的手机,我的心脏和气管象是被一只大手紧紧地钳住了,我就在这剧痛和窒息中挣扎着。这样的折磨使我的身体和大脑都僵化了,麻木了。我只好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认为自己已经睡着了。在杭州换车,到淳安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半了。我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快到霆他们家的大院时,我拨通了卢叔叔的电话,却没有人接。我心存侥幸的拨通了霆家的电话,希望会有让人惊喜的消息,但接电话的人却不是霆。霆家的电话已经被拆除,更换了新的用户。没有办法,只好等我们到了那个家属院的大门口之后,再给卢叔叔打电话,仍然没有人接听。我们只好自己往霆家里的旧居去硬闯。可就在我们上到二楼的时候,卢叔叔正好从楼上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