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匆匆洗了一把脸,换了衣服,冲出门去。我坐电梯都快到一楼了,才发现自己的提包没拿,只好换乘电梯,回家取提包。然后又下来,开车往公司赶。已经很久都没到公司来了,我的出现让大家很兴奋。每个人都高兴地和我打招呼,我也听到他们在我进门之前正在议论刚刚发生的特大新闻。我应付着每个人,四周巡视了一下,看到周勇和马红芳正在我办公室里打电话。我快速地走过去,推门而入。周勇和马红芳都有些意外。周勇把电话放下:“正说给你打电话呢,你就来了。”我有些紧张:“怎么了?什么事情?”周勇笑了笑:“美国完蛋了,我们怕公司的业务上有什么事情,我们做不了主,所以让你快来。”我故作镇静地:真实好看的“哪有那么凶?不会的。出事儿之后一段时间的经济低靡是可能的。影响消费信心、投资信心也会的,金融混乱、资产缩水都可能,但钱还是要赚的,日子还是要过的。美国佬儿,没那么容易被打趴下。即便有什么要发生,也不是我们几个人的力量可以改变的。要倒霉,都倒霉,也不会只是我们一家。这种时候,还是要大家齐心合力!共渡难关的。”
表面上虽然要镇定,话虽然必须这样说,但我也明显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纳斯达克、道琼斯只要一跌,很多商家就会受到极大的损失。削减投资项目、放慢发展速度、裁员减薪,为了回避风险,这些都是必然的。那么我们的合作伙伴就会跑掉一大批,市场的份额也就越来越小,可赚的钱也就越来越少。大环境已经如此,这些都是必将面临、而且无法回避的。灾难的到来仅仅是一个时间快慢的问题。看来经济贸易的冰川期已经降临了,这不仅仅是一两个财团、三五个国家的问题,这必然是一个全球化、难以马上改观的问题。我和周勇、马红芳闲聊了一些公司里的日常事务。面对属员,在还没有什么情况发生之前,我决不能自乱阵脚。表面上我必须神情泰然自若,而实际上心急如焚,每一次电话铃响,都能把我惊出一身冷汗来。中午吃饭的时候,纳斯达克和道琼斯果然如我所料,跌得一塌糊涂。这一天实在难熬,加上昨晚休息不好,快下班的时候,我实在有些撑不住了。正好霆把电话打到我手机上来:“在哪儿呢?我给家里打电话,没人接啊。”听到霆的声音,我的精神为之一振:“我在公司,有些事情要处理。”霆那边的声音很嘈杂:“我刚刚下班,我赶到你公司来吧,有什么事情你先处理好了,等我过来。”
就这样,快到下班时分,仍然没有什么可怕的消息降临。我总算暂时松了一口气。大家收拾好东西,打扫完各自的清洁,都走了。周勇要留下来陪陪我,我拒绝了:“不用了,慕霆马上也要过来。我自己等他,你去吧。”周勇好像有话要说,但看见我的状态不是很好,也就只能作罢。这样,整个公司就剩了我自己,躺在办公室的沙发里,迷迷糊糊睡着了。霆来了,甚至有些兴高采烈。穿着衬衣、打着领带的霆,更有一种特殊的魅力。霆把皮包放在旁边的座椅上,然后在原地转了个圈。霆的身材很特殊,个子高是一点,更重要的是四肢的比例相对来说,比一般人要修长很多。所以,霆的这个转身就显得特别舒展和潇洒。霆坐在我的椅子里面,把脚放在我的办公桌上:“老婆,醒醒啦,都快变成小猪了。家里睡不醒,跑到公司里还睡啊?”我无精打采地坐起来,看看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霆的皮鞋擦得雪亮,长裤和袜子都是黑色,那个把脚翘在桌子上的放荡不羁的动作特别性感。他左右转动着椅子,象个孩子似的:“当老板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一个字,‘爽’!”
我看见霆上班,居然没有摘掉左耳上的小耳钉,这使我大感意外:“你没摘掉耳钉?就这样去上班的?”霆好像才想起来,不好意思地笑了:“不是,是我们同事看见我有耳洞,说我戴上耳钉一定好看,非要我带给他们看,快下班的时候,一个女孩把自己的耳钉让我真实好看的戴。大家都说好看,走的时候忘了摘掉还给她。我戴也不能戴宝石的啊!”霆把耳朵旁边的头发撩开,显露出那颗嵌在白金花萼底托上晶莹剔透的粉色石榴石。这和霆一身的男性职业装形成了太鲜明的对比,但是却特别让人感到那是一种另类的、别样的美丽。一天的提心吊胆、心惊肉跳,虽然还没有发生什么,但足以让我对商场的风险深有感触。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老板的感觉,你说对了一半。”霆马上意识到我的情绪有问题,很关切地问:“怎么了?你脸色好难看。”我摇摇头:“没什么,累了。当老板还有另外一半感受,那就是两个字:‘烦’、‘惨’。”霆把翘在桌上的脚收回,坐到我身边来:“怎么了?公司出事情了?”我叹了口气:“美国倒霉了,投资项目肯定都要回避风险,能逃的都要逃。我估计近期要出现大的变动。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我们公司现在正在谈的几个外单都有可能谈不下来,原来谈下的,恐怕也要跑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