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健宽阔的胸怀里,我却无法感受到任何的温暖和幸福,有的只是矛盾和煎熬。我想哭,可自己都觉得再哭也没有什么意思,况且也已经留不出眼泪来了。我用全身尽量多一些面积的皮肤感受着小健的体温和质感,但仍然无法原谅自己对霆和信仰的背弃,这使我无法心安。小健终于累了,睡去之后发出轻微的鼾声。我明白,我不应该让小健受伤害,真实经历的一切都不是他的错。所有的错都是因为我,我开始憎恨自己,讨厌自己!但是我现在却什么也不能做,我被命运悬在这里,毫无自主的余地了。我紧紧攥着拳头,咬着嘴唇,听着石英表在夜深人静中发出的极其轻微的滴嗒声,分分秒秒的捱着,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期待什么?我知道,没有了希望和期待,人的生命也就失去了实际意义,走到了尽头。虽然连为什么还要活下去都不知道,但总是要面对明天的。所以我总要有些想法来支撑自己,可我该用什么来支撑自己活下去呢?期待霆对我的原谅和救赎?期待天亮之后灿烂的阳光?也许期待什么已经不在重要,仅仅为了期待而期待?
慕霆 (63)
这一天的阳光特别好,中午两点多的海边上,虽然有些许海风吹过,但还是能把皮肤晒得很暖。甚至于穿一件绒衫也会觉得很热,所以我和小健都把外衣脱掉,装在手提袋里,只穿着衬衣。这一片沙滩,就是我和霆相识之初曾经来过的。但那一次是在晚上,而现在却是白天。也许是因为不是周末,或者不是海滩旅游的旺季,我和小健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多少人。海平面远远地伸向天的尽头,远处比较深的海水也是蔚蓝色的,和天空根本就连在一处,扯也扯不清楚哪是海、哪是天。近一些的地方海水就变成浅蓝色和绿色,再近一些的地方干脆就变成乌涂涂的灰黄色,那已经是沙子的色彩了。这由远到近的色彩变化,可能是因为海水深浅不同的缘故吧?因为有风的缘故,站在沙滩上,你可以看到从天边涌起的海浪慢慢向岸边推进,最后把沙滩浸湿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波浪虽然很小,但却都会泛起白色的许多泡沫。波浪之间的海水也象被揉皱的各色真丝缎子一样,没有一处是平展的,就象人生的很多劫槛之间看似平常的日子,虽然没有惊涛骇浪,却也一样烦恼不断。
远处真实经历的的小岛、或者说是巨大的礁石,基本上没有什么植被覆盖,所以黑黝黝的,象是金刚力士的肤色一般。听说是近年来环境保护和维护生态平衡的工作很有成效,这里甚至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来的海鸟在凌空飞翔。沙滩不知为什么没有往日所看见的很多坑坑洼洼的脚印,倒是留下一层层细细碎碎波纹的痕迹。偶尔有一两个比较大一些的贝壳很显眼地嵌在沙子里,因为颜色浅,所以反射着很刺眼的光。我和小健把鞋袜拎在手里,挽起裤脚,光着脚踩在沙滩上。虽然太阳很热,但是被海水浸透的沙子还是很凉。而且沙子会和着海水沾在皮肤上,又粘又痒的,很不舒服。阳光下的小健跟夜晚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了。在阳光下,小健显得特别阳刚和坚强,尤其是他在不苟言笑的时候,就更显得坚毅挺拔。看上去很唯美,如果不就着背后海天一色的景色拍成图片,真是一种资源浪费。小健虽然也很前卫,但是却从来没有戴过耳环之类的饰品,所以会在前卫中显出一种本质的朴素之美。小健因为阳光的强烈,所以眯起眼睛来看着远处海天交接的地方。一直以来,我只知道小健虽然不漂亮,但是却很有动人之处,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现在我突然找到了那个最恰当的词汇,应该是“英俊”吧?
小健突然问我:“慕霆跟你在这里干什么啊?看风景吗?没什么好看的了。为什么不去旅游景点啊?深圳不是有很多吗?还有专门供应海鲜的沙滩,有‘明斯克’号航母,你们都没有去吗?怎么跑到这么个荒凉的地方啊?”我看着碧蓝的海水回答他:“嗯,一个人在嘈杂繁华里待久了,自然会向往清静安逸的去处了。”小健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噢,那是因为他在深圳一直待在酒吧里的缘故?现在跟你们来的时候变化大吗?”我摇摇头:“不知道,我们来的时候是一个晚上,周围什么样没看清楚。”小健有些意外:“晚上?晚上跑到这儿来干吗?冷清清的,又黑灯瞎火的,你们也不害怕?该不会是在这儿做爱吧?呵呵……”小健是在开玩笑,我却很正经得对他说:“是,我和慕霆是在这儿有过一次,很惊险,很刺激。”说到这儿,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只是叹了一口气。小健收住了笑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轻描淡写地笑了一下:“我知道,谁也不会想到这儿,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