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觉得,曹莉是个可以谈心的朋友,在那些没有余叔的日子里,是她陪我走过了一个个难捱的日子,那些日子里,一起干活的人甚至开玩笑说我和曹莉有夫妻相,说不定这会是一段好姻缘。我对这种说法只当是没听见,一笑而过,如果在我没有确定自己的取向之前,我或许会喜欢上曹莉,跟她在一起,可是现在不一样,我知道自己的心到底要走什么样的路,根本不可能和曹莉摩擦出他们想象中的火花。
反观曹莉,她的表现似乎有些不像她的性格,一向很健谈的她,每每听到这些闲言碎语,总是有些脸红地走开,而她的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瞟过我的位置,似有所想。这不是我这些日子以来了解的曹莉,她的性格很开放,在这些问题上,她应该不会这样,我也有一颗敏锐的心思,在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也有所担心,我怕曹莉会对我产生感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曹莉的表现越来越让我担心,让我不得不找她谈谈了,这一次的谈话,跟以往都不一样,我要跟她道明一些情况。
我对她说出了我来映秀的目的,我说我爱的一个人,在这一次地震当中不知所踪,失去了消息,我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里,所以我会一直等下去。我给她大概讲了一些事情,但是余叔的名字都被我隐去,我并没有说出那个人的性别,有些事,我还是不习惯在人前谈起,尽管跟曹莉已经很熟悉,可这样一件事,不到真心相对的时候,不适合说出来。
感情的事,谁也说不清楚,曹莉默默地听完我说的故事,沉默不语,她是心理学研究生,我跟她说这些话的目的,她已然知道。我看不懂她的心,她的眼睛是那么的深邃,黑色的眼眸让人看上去仿佛会陷入一片宁静,波澜不动。
轻风拂动着她的长发,在那个傍晚,显得很漂亮,这一幕对于擅长观察美的我来说的确是很美的一幕,山顶上,一男一女,夕阳在落,轻风吹过,许久,女子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我不知道曹莉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我想我已经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她应该不会再对我有什么期望了吧。
那天以后,曹莉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只是当我们那群人中有人再提起我和她的关系的时候,她不再是躲躲闪闪,而是很开心地笑着说:“多谢各位月老给牵线,喝喜酒的时候会叫上你们的!”可以看出来,她在开玩笑,内心并不是这样想的,但是她还是一如既往地说完话,会看向我,那双透彻的眼睛,在这些日子里,竟然让我心里有些愧疚的感觉出现。
在映秀呆了也是将近两个月,曹莉先我之前离开了映秀,离开的时候给我留了封信,她说总有一天,她会再次见到我,或许那一天,我会忘掉我口中说的那个她,那时候她还会在等我。
我看着那封信,有些恍然,我到底做了什么,会让这么优秀的一个女孩儿爱上我,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感情的事,我们都说不清楚,那些跟曹莉相处的日子里,我迷迷糊糊,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她对我倾心,甚至愿意等我。虽然不是有意,但浓郁的歉疚已在我心底生根发芽,我对这样一个好的姑娘,将来不可能会有什么,而她却将心交给了我。
我只希望,将来的某一天,再见到曹莉的时候,她已经为人妇,做了一个幸福的新娘,那样我也没有辜负她的一颗心,否则以我的心性,恐怕很难释怀。她在这两个月里,对我的帮助太多太多,虽然她对我动了情,可在平时的相处中,她一直在用她所学的专业帮我抚平创伤,让我的心在这两个多月里,也是安定了许多,对余叔的失踪也放下了一些。
事情最终还是向着好的一面发展了,或许是我的预感终于应验,那一天,我找到了我的余叔。
年9月28号,那是个我终生难忘的下午,一如我第一次见到余叔一样。
地点变了,周围的人也变了,环境也变了,可是唯独故事的两个主人公没有变,那天下午,我已经准备离开映秀回家,在准备一些东西。
简易安置房里,只有我一个人在收拾行李,其他人都还在工地上忙着干活,有人敲门,我没有去开门,只是下意识地喊了一句:“门没锁,自己进来吧!”
或许是发现了门外的沉默和犹豫,我直起了腰,走过去,拉开了门。
“……”
那一刻,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眼前是那道让我魂不守舍将近两年的身影,他一如既往的完美展现在我的面前。
短而整齐的头发,青色的胡茬从鬓角落下,直到下巴,嘴角,浓郁的眉毛微微轻蹙,在看到我的时候,却又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余叔!”“小松!”
我再也忍不住自己对余叔的思念,扑向了他的怀抱,泪水夺眶而出,一年多的时间了,我终于再一次回到了这个让人有着莫名安全感的怀抱,他是那么的让我着迷,期待,上瘾!我不愿放开余叔,就那样紧紧地抱着他,抽泣着,低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