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的精神绷得太紧了,再加上这些天他一直处于睡眠不佳的状态,医生并没有开药,只叮嘱他要好好休息,思想上包袱要放下。其实都知道,可任谁也没有好的办法,包括我,我只能缓解他的情绪,却始终解决不了他的心结。
在医院,小松醒了过来,脸色发白,整个人木在那里,也不说话,不仅仅是我,老靳,柏凉,他母亲无比担心,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老靳开着车,沉默地回到了家里,一切都让人窒息。
那天晚上,小松发烧了,烧的厉害,整个身体烫的吓人,大半夜,我敲开了老靳家的门。我和老靳还有柏凉三个人把小松抬上车,送去了医院。小松的母亲要一起去,被我和老靳制止了,她的精神一直不是很好,眼中含着泪水,可能也是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她站在雪地里,看着我们开车远去。老靳说有什么会给她打电话说的,让她别操心了。
那些天过得浑浑噩噩,并不是我没有主张,只是感触太多,想到我自己的身世,很多情绪都在心底默默迸发出来,混在一起,让我整个人都陷入了一个深渊。
医生给小松打了退烧针,可是见效并不快。小松呢呢喃喃地说着胡话,柏凉早趴在床边睡着了,老靳也回家了,电话里已经告诉小松母亲,没什么大碍,让她放心。
医院里开着暖气,热的很,握着小松的手,突然又想到了几年前,我们初次认识的时候,他那个时候就认定了我,是他心中的坚持让我们走到了现在。哪一次都是我的离开让他分崩离析,第一次在医院里的分别,是我太对不起他,他为我受了伤,我却怀着自私的心离开了正需要照顾的他。
他出了好多汗,我打了凉水,放在床边,给他一遍遍地擦着脸,外面雪下个不停,这一晚我盯着小松一晚上没睡,天亮的时候,柏凉醒来了,有些歉疚地对我说:“叔,你睡会儿吧?”我冲着他笑了笑,点了点头。
困意席卷了我整个世界,外面太阳已经升起,昨夜还不停下着的雪终于停了,金色洒满了整个病房,在这朦胧的金色中,我趴在小松的床边,握着他的手,沉沉睡去。”
“ 仿佛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只有我和余叔,没有痛苦,没有忧伤,唯有幸福和快乐,一切都是空白,像是在天堂,天空中有风筝在飞舞着,海上飞鱼跃出海面,海鸟掠过空旷的天空。简单而梦幻,多想沉睡在梦中,没了烦恼,没了悲伤和别离。
睁开眼,暮色四合,头还是昏昏沉沉的,看到母亲和余叔在窗前说话,余叔先看到我醒来了,给我妈一个眼色,两人都来到了病床前。
“松,你可算是醒来了。”母亲拉着我的手,又摸了摸我的额头,眼眶红红的,有些哽咽地说,“还好烧退了。”
“妈,我没事,就是这些日子,这些日子有些疲惫,过几天就好了。”我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父亲刚刚去世,仿佛少了很多东西,空荡荡的。
余叔站在旁边,眼神里全是心疼,我冲着他勉强笑了笑,他也没说话,母亲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站起来,在门口柜子里拿出了个饭盒,“你看看我,都忘了正事,你这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我在家给你做的红烧肉,你最爱吃的。”
“妈,我现在吃不下饭,没胃口。你没事就先回去吧,老呆在医院也不好,有余,余总在这里就好了……”的确是没胃口,可是说出后面的话,又有些发呆,觉得不合适。“我这就出院吧,又没什么事了。”
“我去找医生看一下吧,你这一睡一天的,打了两针,现在烧也退了,应该没什么事了。”余叔看了看我妈,又看了看我说。
事实上也真没什么大碍,也许就是最近这些天,真的积压了太多情绪和负能量,总会有病魔会找上门来扰乱。
已经是大年初八了,北京的饭店也要开业了。回到家里,我就跟余叔说了说,让他先回北京,我在家里陪母亲些日子,毕竟这个时期,我和母亲都需要彼此在身边。其实在心底我已经接受了现实,父亲去世,我对不起他,可是再多的对不起也不可能让他死而复生,而我身边却还有母亲需要照顾,还有余叔去珍惜。只是这些复杂的情绪让我短时间内无所适从。
这几天下雪,母亲和余叔的身体都不太好,他们两个都是类风湿,屋里屋外跑的这些天,我只顾着自己的情绪,直到此时此刻才想起来他们的病痛。
家徒四壁,从医院到家里,看着客厅亮起的灯光,少了父亲在家里,少了父亲的语重心长,突然心里一阵荒凉,人终究都要老去,都要逝去,想着这些,更是有些难受。
“妈,我给你按按腿脚,这两天你身体肯定吃不消。”
吃过饭,给余叔定了初九下午回北京的机票,我们三个人坐在客厅,虽然暖气开着,气氛却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