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有机会再带你去北海吧,今天怕是不行了,我得赶回去买今天的机票。对不住你了。”她的一举一动都令我内心深处的不忍愈发的深切,可能是小松的情形感染了我,让我此时的心竟然这么彷徨不安。
跟阿春一起回到了家里,忙不迭地打开电脑,订票,最早的也是今天下午五点以后的票了今天是除夕,大家都要赶在晚上之前回到自己的家乡去,但是越晚的票却越是多,因为大家都到家了。
尽管如此奔波,但我一颗心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半点疲惫,相反却一直处于激动的状态。
冷静下来的我坐在飞机上,想了想此举的妥当性,忽然又觉得有些莽撞,这次去小松家,以什么理由去呢?虽然小松的母亲见过我,也从小松那里知道我是他领导,可是一个领导竟然能在过年的时候赶来帮助一个员工办丧事,这对谁来说都有点不可思议吧。”
“ 但是既然已经决定去了,而且已经在路上,那么就要想好到小松家里之后的一些措辞,否则的话,在这个节骨眼上,反而会让小松更加难过,我去他家就是为了给他舒心的,一切都以解开他的心结为前提。
下了飞机,还要坐大巴车两个小时才能到小松家,只不过今天是年三十,而且已经大晚上了,汽车站肯定是关着门的了。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怎么去小松家里了。
冬夜北方的风吹的凛冽刺骨,刮在脸上吹得人皮肤生疼,在汽车站门外的大街上转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黑车,到小松的家问我要了四百块钱,我也没去搞价,除夕夜,晚上九点多,大多数人都是在家里吃着年夜饭,看着春晚的吧,这出去一趟十倍于大巴车的价钱,再加上除了这种方法,我也真不知道怎么去小松家里。
接到小松电话的时候,已经走了一个半小时了路程了,马上就到了,他的语气已经平静了许多,说是正月初一到初五期间在他们那边是不能发丧的,所以只能等到初六才可以,他爸爸的遗体被放在了他家的库房里,也还好是冬天,很多事情还算好处理。亲戚们都还是正常过年,到了初六再过来给他爸出殡。
黑车的司机一路听着我和小松的电话,等我挂了电话问了我一句:“亲戚去世了?”
“嗯。”我的心里面乱糟糟的,也没想多说。
“这大过年的,也真是让人心里不快活,得了,哎,这趟就收您两百块钱好了,平时都这价钱,不能平白再给您添堵了。”司机叹了口气,又径自点上了根烟,还给我拿一支,平日不抽烟的我,也没客气,都说烟能散去人心里的惆怅,就暂且抽一根吧。
“谢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起码这司机也算是性情中人了,烟从口入,呛了一口,被司机笑了一顿。
也许真有那么一点作用,脑袋里竟然也不是那么胀痛了。
司机师傅直接给我送到了小松家小区门口,下了车,我给他掏了三百块钱,他让来让去还是只拿了两百。
“节哀顺变。”司机走的时候又说了一句。
下了车,看到小松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门口挂着的大红灯笼跟他一身简单的穿着显得格格不入,这会儿已经快到了十二点,小区里面的人都出来准备放鞭炮了,只等新年钟声响起。
小松看到我之后,再也忍不住,眼泪汹涌地从眼中滑落,我走过去,搂着他的肩膀,说:“叔来了,傻孩子,一切都会过去的。”
“嗯……”他还是止不住的哭泣,却渐渐忍住缀泣的声音,或许是院子里人太多了。
“我叔伯他们现在在我家呢,我们等会儿再进去吧?”我拍着他的后背,好大一会儿,他才止住了哭泣,站住了脚步,看着我问道。
“没事,现在就进去,迟早要见到的,他们在你家是商量你爸的后事。我来也是这目的,别怕,来的路上我都想好了。”迟早的事,何必要等。
小松点了点头,突然说道:“叔,为什么这世界上这么多的牵挂,长这么大,我从来没经历过失去双亲的痛苦,就算是爷爷奶奶去世也是在我小时候的事了,印象不深刻,可现在不一样了,我长大了,懂了许多,失去亲人让我痛彻心扉,而且这次我爸去世,跟我有太大的干系了,无论如何,我心里就像是扭成了一大团麻,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
听他说这话,我的心里骤然一阵惊慌,他可千万不要有什么傻想法,但是现在却不是跟他说话的时候,院子里都是他的邻里邻居,现在大多数都出来了,只能简单地告诉他:“小松,不管怎样,逝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下去,别有什么极端的念头,叔为什么来,你是知道的,我舍不下你,放不下心,因为我了解你。好了,等晚上,没人了,我跟你说。”
“嗯。”他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说。
……
或许在别的家庭里,此时此刻,都坐在一起,热闹地聊着天,看着电视,守岁吧?可是一进小松家的门,气氛就变得无比压抑,小松的几个叔伯和婶娘都坐在屋子里,看到我进来,脸上都露出了奇怪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