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什么是“基本不去干预”?
答:他们有自己单独的账户,都是自己在走账,业务上只是套用公司的牌子。
问:那你一开始不可能不知道吧?
答:一开始是有所怀疑。
问:那你是知道一点的?
答:可以这样说吧。
……
我看了一下笔录上分局参与询问的两位人员,其中一个是王健。
这小子怎么写出这份笔录的?什么事情都是模棱两可,没有得出过硬的结论,真不知道他的水准哪里去了。不过顾雪生是否有所涉案,应由公安机关去得出结论,税务机关只要查证涉税金额就行了,以便作出相应的补缴及处罚。
天色阴暗下来,下班时间到了,揉揉发涨的脑袋。已经有一整天没有想过长海叔,不知他今天义工做得如何?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振铃了好一阵子才接听。
“叔,你在忙吗?”
“没有,我刚才在外头走廊拖地哩,没听见,嘿嘿!”
“在外头走廊拖地?你学雷锋啊,叔?”
“学啥雷锋,闲着没事,嘿嘿,宝啊,你下班了吗?”
“刚准备下班,叔你等着,我这就开车来接你,一起去吃饭。”
“不用不用,我已经订了医院的病号饭,等一下护工会挨个送过来!”
“那饭能吃么?没油没盐的!我和你外头吃去,吃完去澡堂洗个澡,今晚我陪你住澡堂,好吗,叔?”
今天一直没有时间好好考虑让长海叔晚上住哪里。早上闪过一个念头,要长海叔住我家里去,可又怕长海叔嫌麻烦不愿意,再说老妈是个清澈见底的人,从没见她邀请外人在我家里住过。不过后来有了个主意,我包里有十来张休闲洗浴中心的免费券,还是在市局的时候人家拍马屁送过来的,我一看有效期竟然是一年,这天气又这么阴冷,刚好可以开个房间让长海叔暖暖地住几天,顺便舒舒服服泡泡澡。
“花这冤枉钱干啥?吃饱肚子就成了,再说徐阿姨刚回去,说是去拿被子,我也走不开哩!”
“拿被子?干啥?”我觉得有点纳闷。
“嘿嘿,徐阿姨说我考虑事情周到,要我晚上留下继续看护,躺椅都租好了,她回家给我拿条被子。”
我心头一紧:“叔,你是说你要白班连晚班,二十四小时连续干?”
“嘿嘿,这有啥难的!”
“你答应了?”
“嗯!宝啊,你咋啦,不顺意?”
“不是不顺意,是很不顺意!叔,我马上过来!”
气鼓鼓的,我把电话一挂。长海叔,你心肠慈善到这等程度,看护看出了全天候,真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一路飞驰,一路无奈。
刚进入八病区走廊,就迎头碰见那个对我热情万分的小护士,看见是我,慌忙紧了紧原本松松垮垮夹着病历的胳膊,手指局促地捋了捋白大褂上开口很低的衣领,微笑着问我:“嗨!刚下班啊?来看望你舅舅?”
“嗯!”我友好地挤出一个微笑,甚至有点做作。
“你舅舅恢复得很好呀,今天一整天都醒着,可以吃流质了。”
“哦?那可得谢谢你了!”我礼貌地回答,欲转身离去。
“你妹妹也在!”小护士没有走开,而是继续和我搭话。
“我妹妹?我哪来的妹妹?”我一愣,转头疑惑地看着她。
她突然有点丧气,低声说:“不好意思,那就是你女朋友了?”
看到她失望的表情,我豁然回神,心头竟然有了一点点怜惜,唉,谁让我外表可以迷倒众千佳丽,骨子里却又是百惑不侵?又是一个搭错车的粉丝。
病房里很是热闹,徐阿姨,徐媛媛,杨老板围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欢快地交谈着什么,长海叔背着身子在盥洗间搓洗着毛巾,没有注意到我进来。我仔细一看,病床上的老杨精神很好,睁着双眼,盯着天花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阿清!你刚下班?”徐阿姨热情地站起身,和我打着招呼。
“嗯,刚从江圩上来,顺道过来看看。”
“哎呀,你工作这么忙,还一趟趟过来干啥?”徐阿姨走上前来,脸上浮现出一股发自内心的笑容,这和我老妈平时看我时的笑容一模一样。
“没事,顺便过来接我长海叔吃饭。”
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以免让人看出我和长海叔过于频繁的联系。看到病房里其乐融融的氛围,我的直觉告诉我长海叔已经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推崇。
“嗨呀,你长海叔真是个好人耶!你看他一天到晚从没歇过手,把个病房打理得整整齐齐像个五星级宾馆,那个地都拖过好几遍,卫生间擦得干干净净,下午院长过来看望老杨,对你长海叔赞不绝口,还说是要给介绍到楼上的副市长病房去,人家领导也发愁没有好人服侍噢!来来来,长海叔你歇歇手,陪你阿清说说话!”徐阿姨眉飞色舞地赞扬着长海叔,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好喽!阿清,你刚下班?”
长海叔已经从盥洗室出来,站在我身后,笑眯眯地看着我,手里一块洁白的毛巾顺手在我刚捏过的门把手上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