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我一定送他到车上,你放心吧!”
“好咧,你回来吃晚饭,叔等你!”
“嗯,知道!”
听到长海叔要我回去吃饭,心底即刻微微泛起一股暖流,一路上纠结的心情,终于好受了一些。
大巴车终于上客了,我张罗着帮东东放好包裹。东东脸上还是那副置身事外的神情,没有表示出一点感激。
只有那个鼓鼓囊囊的小包,被他紧紧夹在手臂下。
里面是五万元现金,长海叔几年的心血。
大巴车隆隆地开走了,一颗心慢慢松弛了下来。是我固守成见东东不是个孝顺的角色,还是他今天拙劣的表现,使我从此鄙视,应证了先前的结论?
感觉好像送走了一个瘟神,连四周的空气,都没有刚才那么压抑。看看时间还早,我想起何不去医院探望老杨,毕竟是徐媛媛的舅舅,这么危险的病情,隐隐觉得有点担心。
在医院门口的水果店左挑右拣,装了个高档气派的水果花篮,拎在手里,感到了沉甸甸的份量,看看里面满满的美国紫提和泰国椰芒,自觉非常满意。走了几步又不禁哑然失笑,老杨或许尚处昏迷,哪有口福吃这等东西?
到了病区,才想起忘了问老杨的名字,只能厚着脸皮去找护士:“请问医生,昨天下午中风开刀的病人,住在哪个房间?”
长相还算靓丽的护士抬起头,看见英气逼人,和颜悦色的我,本来快到嘴边的不耐烦,立刻换成了带有热情的嗓音:“噢,你说是昨天下午?请问病人贵姓?”
“姓杨,五十多岁,是个男的。”我知道的就这些,真怕她还有什么问题让我抵挡不住。
“姓杨的?哦,是叫杨华忠吧?在重症监护室,8812病房。”小护士用手里的笔在一个名字后面打了个勾,捋了捋额头上本来就不长的刘海,似乎很在意自己的仪容,然后眨着眼睛回答我。
“哦,谢谢你了!”我道了声谢,转身欲走。
“嘿,请问你是他什么人啊?”没想到小护士还来了这么一句。
“外甥。”我干脆利落地回答,加快了脚步。
病房大门紧闭,门上的玻璃窗也被布帘遮上了。我犹豫了一下,决定直接推门进去。
这是一间很大的单人病房,有单独的卫生间和阳台,中间是一张加宽的病床,床的周围是一排仪器,几个监控显示器,荧屏上泛着绿色的微光。床头两边各有一个很大的床头柜,一边的花瓶里插着一束鲜艳的康乃馨,一边放了只硕大的花篮,里面是满满一篮米黄色的百合。
杨主席躺在床上,头上缠满绷带,口鼻处插满的导管,甚至看不清脸面。徐阿姨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见我推门进来,满脸的惊讶。
“阿清,你怎么来了?”徐阿姨忙站起身,轻声和我打着招呼。
“刚好路过,顺便进来看看。”我关上门,把水果篮放在地上。
“哎呀,看你还买这么多东西,真难为你了!”徐阿姨接过篮子,放到了靠近阳台的桌子上,我看见桌子上堆着几只苹果,还有洗净的饭盆,这篮包装精美的水果放上去,非常的富贵和耀眼。
“媛媛大舅怎么样了?”
我这才仔细看了一眼老杨,稍显高大而略胖的身体,把整张床占了一半,这和他矮胖的弟弟略显不同。紧闭的双眼,浓密的眉毛,长长的尾稍一根根倔强地扬向空中。方方正正的面盘,微胖的脸庞,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而下巴上浓密的胡茬,泛着一片青黑,显示出极度的憔悴和枯槁。
“上午醒过一次,下午一直就是这样子。”徐阿姨说完,也回过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杨主席。
“手术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
“脑子里的淤血块是吸干了,医生说可能还会有出血点,要过48小时才能说脱离危险期。”
“那就是说要到明天才可以放心?”
“他这个人啊,一辈子都不会让我放心,这次身子拆成这个样子,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
“徐阿姨你放心,老杨肯定能康复的。”我安慰了一句。
“想想容易做到难,这种病,没几个能像样治好的,要是落下个半身偏瘫什么的,往后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了。”徐阿姨说完,用餐巾纸擦了擦眼。
“没事的,肯定会好转的。”我忙不迭地劝说。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我看着杨主席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在自主呼吸。一根透明的导尿管从床单下伸出,通到床沿下一只塑料输液袋里,里面是半袋黄浊的尿液,显示出病人的一点生命迹象。
“给媛媛打电话了吗?”徐阿姨转头问我,差点吓了我一跳。
“没有,我刚好走过这里,没去吵媛媛,等会儿还要去分局,最近实在太忙了。”我信口解释了一句。
“再忙也要注意身体,你看她舅舅年纪也不大,今年才五十岁就搞成这样,把我都要累垮了。”
“老杨没有其他家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