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随便你！”老妈嘴一软，电话挂了。
心里一阵得意！看看万里无云的晴空，一轮红日暖暖地映照在波平如镜的江面上，几只灰白色的燕鸥扑闪着翅膀，那懒洋洋的姿势，是刚吃饱肥美的小虾，还是与同伴亲昵地嬉戏？江堤上盛开了大片的万寿菊，金黄色的花瓣重重叠叠，肥厚得几欲滴出汁水，被油绿的叶子衬托着，争先恐后地展示最靓丽的风姿。
走出不远，突然看见前面有人，长海叔！坐在江堤的背风处，嘴里叼着半截香烟，手里补着一段破裂的网稍。我看看四周没人，就蹑手蹑脚走上前去，在他背后蹲下，轻轻环抱住他结实的胸膛。
“吓我一跳！你来干啥？”长海叔一个紧张，连嘴里的香烟都掉到了地上。
“没事走走，叔。”
“那两个女人呢？”
“还在你家，叔，你怎么开口就问这个？”
“嗨，要是她们走了，我就回去了，这里风大，回去院子里舒服。”
“不会吧，叔，你咋不欢迎她们过来呀？”听到长海叔的回答，我有点吃惊，你和顾老师嬉笑言谈的样子我都看到了，现在怎么又躲着她们？
“不是这个说法，她们今天过来，就是瞅准你在我这里，还不是为了顾老板的事情找你？我早上不小心说了，你看她们立马就过来了，嗨，我见着都有点烦了！”长海叔收拾起东西，准备起身。
“没事，只是口头讲讲而已，顾阿姨也没过分，说是照看一下，我也没怎么答应她。”
“嗨，在你面前这么讲，在我面前都讲过好几次了，那些香烟红酒，说什么也要硬甩在我那里，我告诉她们别指望啥，她们就是不听！”
“所以你就从家里出来，避一下风头？”
“嗯，眼不见为净！”长海叔点了一下头，抬眼看着我，咧嘴微微一笑，似乎我们俩刚从不同的战场上凯旋归来。
“叔，我知道你护着我，怕被她们鼓动了。谢谢你，叔！”
长海叔站起身说：“走，回去做饭吃！”
“不去了，叔，我还要赶回家里去，明天争取过来。”虽然心里恋恋不舍，但时间已所剩不多，我必须回大舅家里去了。
“那晚上过来吃晚饭？”长海叔还在争取，就像我和老妈争取明天过来，是同一个心态。
“不了，叔，明天过来！”
心底一股暖流涌起，久久不能平静。
回城的路上，一直在想着顾家的事情。看来顾阿姨没有当初想象的那么坏，听她讲述三驾马车的现状，似乎顾老板早已被架空，如果对于具体的违法操作确实不知情，那么倒有从轻的可能。不过刚才顾红菱冷峻的一瞥，让我琢磨不透，难道顾阿姨确实脾气豪爽只是吃相难看，反倒是娇弱的顾红菱意志坚韧，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倒是长海叔夹在中间，眼看躲不过去，竟然一走了之，甚是可爱。明晚就可以陪着你了，长海叔！想着想着，似乎闻到了长海叔身上那股撩人的味道。
路上给徐媛媛打了个电话，征询哪里碰头。徐媛媛回应说随便哪里都可以，我举着手机一时语塞，没谈过恋爱，不知哪里是情侣的乐园，憋了很久想不出来。
最终还是她选定了地方——两岸咖啡。
但是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度过接下来这段难熬的时光。
我真的不知道。
朦胧的灰雾，倦怠的下午，一排深褐色落地玻璃窗，隐没在拥挤的石楠和榆叶梅背后，显得沉静而阴冷。以前多次路过两岸咖啡，没有觉得它有引人入胜的特质，只是感到在街道拐角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伤感的去处，很空洞，很怀旧，抑或是它的名字，会让人想起那段无奈的历史，以致无法提起兴致？
我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犹豫着是否应该买些什么东西，以表示自己对初次约会的重视。买束暗红色的玫瑰？还是一盒撒满榛子的巧克力？车子熄火快一分钟了，还没有下去的意思，想静静培养一下感情，于是竭力回忆那晚吃饭时的点滴。但是记忆空泛，除了和杨老板的长篇私聊，似乎已经忘记了徐媛媛讲话的声音，反倒是刚才长海叔在江堤边依依不舍的表情，象网页上的插件，一直闪啊闪地在眼前蹦跳。
徐媛媛早就到了，低低地坐在一棵青翠的滴水观音后面，桌上雕花玻璃杯中的柠檬汁只剩下一半。周围的茶座都空着，充斥着寂寥的气氛，只有一两盏暗黄色的台阶灯，泛出孤零零的暖意。就在这里静候，安稳得如一株香兰。我不由掠过一丝感动，忙走上前去，脚步故意在拼木地板上踩出很响的声音，吸引她的注意。
看见我的到来，徐媛媛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继续翻看着手上的杂志，没有表现出我期待中的热情。
或许，本来就是我在自作多情。
“你早到啦？”我傻傻地发问，然后在她对面坐下。
“嗯。”徐媛媛低声回答了一句，似乎不想打破周围的宁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