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里嘬着瓜瓤,手却不肯闲着。
“宝啊,再吃一块吧,甜着哩!”
眼看长海叔又要站起,我忙按住他厚实的双肩,不让他起身。长海叔不由自主地向后一仰,坐回沙发上,扭头看着我,似乎有些纳闷今晚的我怎么突然调皮得如此出格。我顺势靠上他的肩膀,搂住他强壮而温暖的身体,不再言语。
时光如此短暂,即使是安静的体验,也会成为铭记一生的回忆,而我,需要快速积累这些点滴,今后当我无法再有机会,无法再创造出同样氛围,我就可以慢慢反刍,用一生的时间,慢慢回味。
幽静的夜晚,两个鲜活的生命,紧紧依偎在一起。一个如苍翠的乔木,驻守在峻峭的山峦,以自己的威仪,迎着季风枝干猎猎作响;一个如绚烂的藤萝,抖动着青春的枝蔓,以蓬勃的朝气,呼喊着奔向树的方向。
电视里传出一阵哀婉的音乐,耳边是长海叔沉重的呼吸,交相辉映。
就这样一直坐着,该有多好……
远处似乎传来一声咳嗽,我心头一惊,莫非是大舅的声音?仔细回味一下,肯定是大舅!我慌忙站起,找来衬衣,罩上自己裸露的上身。
“宝啊,你干嘛呢?”长海叔惊奇地看着我神速的动作,有点好奇地问我。
“我大舅来了!”
“你咋知道?”
“我听见他的脚步声了,叔!”
“装神弄鬼的,这么晚了,他过来干啥?”长海叔一脸的不信。我估计他专注于观看节目,没有注意那声咳嗽,哪像我这样脑子里写满警惕。
“肯定是桂芬姐回去说找见我在这里,叔,肯定是我大舅!”
正说着,又一声咳嗽传来,这次已经很近,声音很清晰,长海叔也听清了。
“你耳朵倒挺尖,我过去开门。”长海叔站了起来。
真的于心不甘,我拦住了长海叔,着急地说:“叔,如果大舅问起我,就说我刚在这里吃晚饭,已经走了。”
“干啥?”长海叔扭头看着我,觉得有点奇怪。
“不干吗,我大舅烦人,又要问这问那,你就这样说试试!”说完,我扭头走进卫生间,关上了门。
听到长海叔踢踏着拖鞋向屋外走去,一颗心,渐渐悬了起来。
盛宴戛然而止,酸楚奔腾而出。我和长海叔在一起,招谁惹谁了?给大家造成破坏了?给社会造成损失了?为什么连一点小小的空间,都不能容身?为什么质疑的目光,无时无刻不如影相随?难道这一份纯洁的感情,注定要接受世俗的审判,而没有一点生存下去的希望?家人长辈的眼光像一张无形的巨网,罩在头顶使我艰于呼吸,为什么我要这样子不敢声张,连一次坦然的周末相聚也变得瞻前顾后而躲躲藏藏?
我只要一口氧气,一滴水,一寸土地,就够了!我只要这么多,请给我!
懊丧的心情如烈日炙烤着干裂的土地,没有一丝缓解的迹象。脚盆里放着我和长海叔换下的衣服,一件件重叠在一起,人还不如衣服,衣服可以互相缠绕,人却只能相互回避。
过了好久,卫生间的门打开了,长海叔探身说:“在想啥呢?你大舅回去了。”
我注意到长海叔已穿了一件长袖,纽扣歪斜着没有扣好。
“你咋说的,叔?”
“我说你在卫生间解手,今晚就住这里不走了!”
我一愣,看到长海叔嬉笑的脸色,立刻明白他在骗我,马上跃上一步,装作凶神恶煞地说:“骗人,你骗人,来,我要把你舌头割掉!”
长海叔转身就逃,被我快步在床前追上,用力把他扳倒在床,长海叔蜷曲着身子,用双手护着脸面,像一个斗败的大孩子,等待我的宰割。
一切回复了平静。电视里播放着无聊的广告,台钟刚好报时十点整。江口起风了,隐隐传来呼呼的声响,将一地窸窸窣窣的枯叶,吹得东躲西藏。长海叔翻身拿了根烟,我忙帮他点火,还取来烟缸放在床头柜上。
“睡吧,都半夜了。”长海叔脱掉半挂在肩胛上的衬衣,关掉电视,身子斜靠在垫高的枕头上,静静地吸着烟。
“嗯!”
我躺进里床,紧紧抱住长海叔赤裸的肩背,抬脚把长海叔支起的大腿压低,然后别开,膝盖顺势搁在长海叔的肚裆上,轻轻压着,体验里面鼓鼓囊囊的感觉。
“叔,你不是说喜欢裸着身子睡觉吗?怎么几次都见你穿着裤头呀?”我轻声问长海叔,觉得嗓子有点干痒,如果能和长海叔裸着睡觉,那该有多好!感觉自己就像夏日里刚吃过冷饮的小孩,满心期望再来一支更高的奖赏。
“这几天晚上有点冷,不像前头那么热,脱了怕伤风。”
“瞎讲,裤头又盖不住肚子,不就遮住下面那点东西吗?哪里会伤风!”
“你那晓得这个道理!现在啥节令了?都白露了!寒从脚入,多穿一点,总是好事!”说完,长海叔拉了一下裤腰的松紧带,仿佛确认了一下裤头还穿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