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长海叔一夜昏睡,仿佛已经事先被人麻醉。
连带今晨被桂芬姐揭露藏车的地点,我暗叹昨晚的传奇经历简直可以写部短片,以记录我费尽心思又错漏百出的征尘。难道老天也在从中作梗,不允许这段啼血的感情苦旅?
心里感到一点担心,不知道老妈会不会捅破着层窗纸,我又该如何自圆其说?
看到女儿抽空过来探望,外婆显得精神气爽。大舅在井台上冲洗着上午挖到的芦根,这是一剂偏方,据说可以治疗我老爸那样一边嚷着要好好保养,一边又随意地用抽烟去深刻损害的脆弱的喉咙。桂芬姐已经开始在大锅上烧水,看那架势,老妈是想给外婆好好洗个澡。
我知道老妈是不会放过心中任何一个疑点的,果然,和外婆唠叨几句后,开始了对我的盘问。
“阿清,你昨晚住在长海家了?”
“嗯!”我知道抵赖不掉,不如就此承认。如果我当场否认,我没有把握老妈会不会去长海叔家问个究竟,毕竟,我已没有串供的时间。
“怪不得看见你的衣服在长海院子里晾着,开始我还以为看错了。”
老妈,你不会看错的,从你伸手的一霎那,我就知道你已经认准了这是我的东西。
“阿清,你昨晚真没回去?”大舅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了头,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昨晚宿舍的热水器坏了,没有水,昨天又很忙,身上出汗了,我想洗个澡,就打电话给长海叔,刚好长海叔还没有睡,我就折回来,洗完后觉得瞌睡死了,就迷迷糊糊睡了。”
这一次我是一气呵成,我不管这段辩白是不是最精彩的,反正自我感觉是及格的,也下定决心就这样坚持到底,不再改口了!
“那你干嘛不早说?你走的时候都没提起呀?要不就在这里洗也好呀!”虽说明显有点不相信,大舅还是顺着我的思路去讲事了,也许是急于在自己妹子面前表白这种情况不能算对外甥照顾不周。
“我从分局回头的时候,大舅你家里啥灯光也没有,早睡了。”
我故意用硬硬的口气说话,希望大舅不要再深入,心里也觉得这个借口找对了,感觉踏实了些。
老妈辨别出了我稍纵即逝的不满,用婉转的口气对我说:“阿清啊,妈不是说你,你在你长海叔家洗澡,已经够麻烦人家了,完了你把换下的衣服带回去呀!说啥也不能麻烦人家再帮你洗衣服,你说是不是呀?”
“妈,这有啥关系,顺手往洗衣机里一丢不就完事了呗!”
“哦,我看他家一台小洗衣机,哪能洗得干净哟!衣服要先搓后洗,一个大男人家哪懂这个,再说你的衣服一向干净,和他上下都是汗味的脏衣服搅合在一起,还不如不洗呢!在家里我都是把你老爸的衣服分开洗的,老头子身上一股烟味,脏得很!”
哦,没想到老妈还有一套衣服分洗制!我不禁哑然失笑,原来在老妈眼里我比老爸重要多了!可我就是喜欢长海叔身上浓重的男人味道,那股汗味,那股烟味,那股淡淡的雄性荷尔蒙,无不挑逗着我的嗅觉,要是知道现在我正穿着长海叔的裤头,老妈不气死才怪呢!
“还有啊,下次不要住在你长海叔家里了,你又不是小孩,在别人家里过夜难看。”
“就是,我还不知道你昨晚住他家里,早晓得我起床开门好了!”大舅站起身来,脱口而出。
我心中一紧,这算是告诫,还是最后通牒?
“就是,你大舅这里床也有,被子也有,你好好的住那里去干啥?人家一个大男人,不懂收拾,脏得一塌糊涂。再说那个顾老师知道了会怎么想。”老妈夸张地说着,看来丝毫不会让步。
“阿清啊,不是舅舅说你,你现在是有地位的人了,不要老往长海家跑,乡下人嘴杂,要说闲话的。”
“是啊是啊!阿清啊,要注意一点影响,还好这里是你外婆家,有这么多人护着你,换了别处早有人在背后指指戳戳了。”
明摆着,这里正在举行一场家庭内部的批斗会,难道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劣迹斑斑的帮教青年了?难道自我感觉还算正常的举止,已经招致你们怀疑了?心里觉得有点窝火,这也看得太严重了吧!
“知道啦,知道啦!”
我的语气有点不耐烦,如果任由老妈老舅发挥下去,可能会讲得越来越煞有其事。心口觉得有点压抑和惊慌,如果让老妈看出我对长海叔的这份感情,将会招致一场多大的风雨!
阻力不期而至,看来我得小心行事。
整个下午有点郁郁寡欢。到江堤上看看,芦苇已经割倒了五六十亩的光景,露出了大片裸露的滩涂,就像剃掉了一缕头发的头皮,寒糁糁地,看着很不舒服。江堤上停着五六辆农用车,女人们正手忙脚乱地将捆扎好的芦苇往车上搬,长海叔跑前跑后地指挥,看来他已联系好了下家,马上可以出手。不知道看上去满满一车的芦苇,可以卖到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