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你就是我的亲人,我会随你一辈子,不会走远的。”
“好呀,到底从小带大的,重感情!”长海叔乐坏了,抓住我的手臂用力摇晃了几下。
今天的长海叔和昨天似乎有点不一样。昨晚刚见面的时候,觉得他眼光深邃,尤其是压在两道浓眉下看你的时候,似乎能够看穿你的思维。今天却是整个的眉开眼笑,眼角的鱼尾纹展开得又深又长,一直咧着嘴,牙齿一闪一现,笑得那么憨厚。昨天下午在这里远窥,我推断他可能是个威严的退伍军人,让我不敢造次,所以我截取了背影,选择了远循。现在他是如此的和善,一幅标准的老农形象,我觉得我已经占了上风。
我开始慢慢想起,在我童年确实有过这位叔辈。回忆如抽丝,只要找到一个引子,整个情景会慢慢从你心底浮现。那时的长海叔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脾气很好,人很平常,虽然不是很瘦,但是远没有现在这么强健。眉毛浓密一般,没有现在这么夸张,下巴很厚实,脸也没有现在方正。他家的房子还是祖传的老屋,紧挨院门的小屋似乎原本就有的,现在新盖瓦房的地方,原来好像是两间砖坯房,旁边还有个茅草猪圈。砖坯房是用断头的红砖和青砖凑合着砌成的,东屋有张老式的大木床,漆成荸荠的颜色,挂着布满补丁的蚊帐。还有,他家好像没有小孩,家里的香瓜和甜芦特别多,没人和我抢。他老婆的样子,我可真的想不起来了。
长海叔让我和他并排着一起插网。丝网约有一米高,每捆延续几十米长,网眼只有小手指大小,在潮水最高的时候,用竹签插在水底,这样退潮时,随着江水逃离的鱼虾就尽收网底了。我一边听着长海叔扯东扯西地问我读书以后的一些情况,一边手忙脚乱地帮忙。长海叔布网速度很快,才一会功夫,就抄到了我的前面。
这是一种看似轻松实际累人的活计,才插了十几米,我就觉得腰酸,我支起身,看着前面的长海叔。长海叔弯着腰,整个后背对着我。
长海叔还在讲些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清楚。我觉得自己就是个苦苦挣扎于题海的学生,经过了繁复得几乎想放弃的运算,终于获取了一个梦寐以求的答案。
指尖一阵刺痛袭来,我“呦—”地一声,原来自己走神,竹签上的竹刺扎进了手指。长海叔快步趟水过来,扳开我蜷缩的手掌,不停地向手指吹气,好像这样可以减轻我的痛楚。
“扎痛了,乖乖,叔帮你拔出来,忍着—”随即小心地用指甲夹住竹刺尾端拔出尖刺,还不停地帮我搓揉扎痛的手指。
“没事。”我举着光荣负伤的手指,任由长海叔不停地搓揉,这种感觉真好,我觉得心潮澎湃。
“老大不小噢,小时候可是比一粒蚕豆大不了多少。”
我愣在那里,没有缓过神。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没想到长海叔这么粗放,随手做出这个举止。我渴望长海叔和我亲密无间,但是这样的场景,却是我始料不及。很快,年轻人特有的矜持占了上风,我顺手扳住长海叔的两条胳膊,嗔怒地说:“哪有你这样的叔叔,吃外甥的豆腐!不行,我也要看,我要看还!”一边伸手过去作状撩他的皮兜。
“呵呵,放开叔的手啦,等下叔给你看!”长海叔躲闪了两下,搅起几朵水花。
不知出于什么一闪而过的念头,我说出了一句自己都觉得奇怪的话:“谁要看啦,有什么好看的!”
这句话有多么地违心!我知道自己苦苦追逐的是什么,但现在突然有点疑惑。或许在内心的最深处,我真正追求的是一份爱,而不是一场色,所以当色先于爱来临的时候,我犹豫着不敢公开掠夺,怕因此导致真爱的远离。或许一切来得太快,我不想自己急吼吼地直奔主题,瞬间毁掉我辛苦堆砌的形象,让长海叔一眼看穿我的真实用意。
我捋好裤头,假装不理会长海叔。
“怎么啦,不看了?嘿嘿,我这个物件啊,可是你自打小的时候就喜欢的,睡觉时不给你抓几下,你还睡不踏实。”
什么?我不由得愣住了!
“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叔,你尽瞎说!”
“叔瞎说你啥了,宝贝蛋?”长海叔乐了:“你小时候啊,白天不见人影,一到吃晚饭啊,尽往我家跑,就像鸡崽回鸡窝一样,呵呵,你外婆不用去别处,到我家一找一个准!”
“你家晚饭好吃的菜多呗!”我推测有这种可能。
“哪里多呦,还不是些田里的东西,再说你小时候不像别家小孩那样馋,你胃口细,吃东西不凶的。”
长海叔似乎也累了,挪过去找出一包烟,过来递给我一支。
“我不抽,谢了。”
“抽了,嫌叔的烟不好?”
“哪有,不习惯抽烟——好吧,抽了。”
长海叔惬意地吐着烟圈,望着远处的江面,没有说话。我觉得似乎聊得有些偏题,就试探着继续下去:“叔,你刚才说我小时候喜欢摸你,咋回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