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海叔没有怕痒,没有一丝躲闪的动作。
“叔?”
“嗯?”
“叔,我睡不着,就聊几句,还不好?”
我还是不甘心,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长海叔的脖子。
“嗯!宝啊,你说。”
长海叔这下稍微清醒了,扭动了一下身子,支起了靠床的右腿,身子微微向我侧了过来。我抬了抬头,让长海叔的胳膊轻松地转动了一下,但是我没有再睡下,在黑暗中摸索到长海叔的嘴唇,勇敢地吻了上去。
舌尖抵开长海叔的双唇,搜寻着温暖的同伴。长海叔随即醒悟,开始温柔地回应我的打扰。我激动地倾诉着一路跋涉的艰辛,长海叔暖暖地抚慰我略显忙乱的索求。
“叔,我睡不着,叔。”我不知如何表达心念,只能笨拙地等待长海叔去猜想。
“宝啊,你这样咋能睡着觉?嘿嘿,你躺好了,慢慢就能睡着了。”
我是不想睡,当然睡不着,长海叔,你难道真的没有发现,我是如此的渴望,渴望与你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不,叔,我不想睡,叔!”
“睡吧,宝啊,快一点钟了。”
长海叔再次拍着我的后背,哄我入睡。
没法再坚持下去,只能就此打住,就像孤零零地站在一个绝美的海滩,无奈地看着潮水渐渐退去。我没有把手从那宽松的裤头里取出,长海叔已经允许我可以自由地巡弋,只是今夜能够给我的,没有我渴望的那么多。
也许长海叔永远不能给予我所希望的尺度。因为挚爱着我,所以宽容我,但是他最原始的本能,如一个隐形的樊笼,我永远无法打开,也无法改变。
心里的失落开始包围着我。黑暗的屋子,重新恢复了静谧,长海叔已经传来轻微的鼾声。我听着长海叔均匀的呼吸,贴紧了长海叔,抱着,搂着,不忍松手。我得到了长海叔,在这个诡异的秋夜,但是我俩是否会如两道铁轨,只是平行地伸向无限的远方,永远相伴相依,却无法相交相戏?
半梦半醒,一夜未眠。
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八点。长海叔不在身边,床头柜上压着一张字条:
“阿清,叔去刹芦苇,早饭在灶间,别忘了吃。”
走去灶间,桌子上放着一碗豆浆,一根油条,一碗八宝粥。这些东西只在镇上才有,长海叔已经去了一个来回。
心头一阵感动,晶莹的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滴落而下。
难得的周日,难得的清闲。现在我俨然是这里的主人,可以自在而轻松地度过这个休息天。
院子里收拾得还算干净,只有新添的枯叶在旋风的吹拂下堆积在墙角,石榴已经熟透开裂,火红的果子沉甸甸压弯了枝条,墙角的鸡舍有十来只草鸡,被破旧的渔网围着,咯咯地翻弄着脚下的泥土,看见我的出现,为首的公鸡伸长脖子紧走几步,隔着渔网警惕地注视着我,而昨晚那只幽灵般的白猫,现在正蜷缩在铺有稻草的石臼里打盹,没有理会我的好奇。
洗衣机里传来一阵脱水声,然后是三声响亮的蜂鸣,宣告整个洗衣过程已经结束。我掀起盖子,看见长海叔和我两个人的衣服已经洗好甩干,就取出在院子里晾晒。那件浅蓝色的短袖有点发皱,仔细一看,果然是全涤的杂牌货,袖口的缝线有点歪斜,长长的线头崩落在外,甚至没有经过修剪,用力一拉,竟然松脱了十几针,我赶忙将袖口扯平整,心想长海叔说不定会责怪我做事毛糙。
“其实不用撕,也穿不了多久。”心里这样想着,不免有点暗自庆幸,不知怎么回事,自从昨晚听到舅妈的一番言论,心里就一直有点紧张,似乎顾老师已经成为我强有力的对手,而长海叔对于顾老师的态度,直接决定我这次追逐的成败,甚至还没开始就已注定失败。
“如果顾老师主动追求长海叔,甚至比我还专心致志,比我还温情体贴,长海叔会接受吗?那我还会有机会吗?”想到这里,心中微微一凛,胸口有点焦急地气喘。可是没听说顾老师答应啊?老妈不是说过,顾老师说要等女儿放假后再看看,真希望她女儿毅然否决这桩勉强的婚事。
“不会主动,这点可以肯定。顾老师的矜持会给我机会。没看见她给长海叔买的是什么档次的东西,没有一点重视的含义。”自己给自己找了理由,想想自己的呕心沥血,开始觉得稳稳占了上风。
“可是有这么多旁人在撮合这件喜事,会不会喜事成真?”一想到这里,心里又有点紧张。这里的民风纯朴,对于鳏寡之人的亲事天生会助力一把,尤其是那个花言巧语做定红娘的顾阿姨,会成为促成这桩婚事的关键。
“要是长海叔也看上了顾老师……”我简直想都不敢想下去了,一片蛙鸣伴奏声中的浓情小屋,窗户上印出一对依偎的剪影,一杯馨香的清茶,传递出心领神会的爱意,灯光在一片祝福声中熄灭,恒古不变的传奇开始上演。